骆飞羽冷哼一声,走回奎字房,砰的一声将门带上。
孟子都见状,扶住张耀,走回了参字房。其余人见状纷纷散去。
参字房中,孟子都沾湿了手巾,轻轻地为张耀擦着伤口。
张耀眼角上一块青紫,肿起老高,像个小馒头一样。
参字房的众人,围着张耀,一旁诸葛稳叫道:“潘狗熊欺人太甚!”
孟子都见他愤愤不平,急忙哄散了众人。拉住诸葛稳,将他按在了床上。
“清平,还嫌祸闯得小么?”孟子都低声道。
张耀闻言出声询问道:“学辅,清平,究竟发生了何事?”
诸葛稳噘着嘴,一脸不忿的表情,也不言语。
孟子都轻叹了一声道:“伯囧,我已非学辅,还是直呼其名的好。”说着便对张耀讲起了事情的来由。
原来诸葛稳口中的潘狗熊名叫潘凤表字雄飞,是奎字房中的老生。惊蛰演武后,众人歇息了三日。今日午间潘凤来至参字房中,让众生交出所带的银钱。诸葛稳陪着笑,与他寒暄了几句,推说房中人多,收缴不易,不如等收齐了,送到他房中。潘凤点头应允,便行离去。
不想傍晚时分,众人操练完毕,返回白虎院。却见潘凤沉着脸站在院中。叫过诸葛稳,便索要银钱。诸葛稳推说尚未收齐,潘凤也不言语,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诸葛稳立时发怒,直指潘凤恃强凌弱,要强夺众人的私银。潘凤破口大骂,说道白虎院历来如此,但凡是新丁,银钱便要充公。两人叫骂了一阵,愈说愈怒,便动起手来。孟子都上前想将两人劝开,不想恰逢张耀回至院中。
张耀沉吟了半晌,坐到诸葛稳身侧,拍了拍他肩膀道:“清平,院中既有俗例,又何必与他争斗呢。”
诸葛稳撇撇嘴道:“沈春晓与岐哥议定了,过两日要来探望你。不留些银钱在身旁,到时让她一个女子做东道么?”
张耀闻言,心内有些酸楚,叹息了一声道:“清平,多谢你。我既已痊愈,便不需探望。劳你代我转告鸣岐兄,多谢沈姑娘的好意。”说罢,起身翻出赵秀赠与自己的那锭银子,又从怀中掏出钱袋,塞入了诸葛稳手中。
“清平,你我既在院中,该低头时便须低头。”张耀轻叹了一声道“收齐了钱,我与你同去参字房中致歉。”
诸葛稳闻言,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此事显然不是潘凤自己的主意,主事的应是院监骆飞羽。诸葛稳与潘凤殴斗,已损了骆飞羽声威。诸葛稳若不亲身前去去致歉,只怕日后骆飞羽会与他为难。
四周众生纷纷上前,将银钱交入诸葛稳手中。
孟子都见银钱收齐,轻声说道:“伯囧,你大病初愈,又添新伤。不如在屋内休养,便由我陪着清平去吧。”
张耀闻言道:“如此便有劳学。。。子都兄了。”
孟子都见状,拉起诸葛稳,跌跌撞撞出了房门。
不多时二人回转,孟子都也不多说,便让众人熄灭灯火,上床安歇。张耀见诸葛稳沉默不语,拍了拍他肩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各自上床安歇。
第二日清晨,张耀早早起身,在院中缓缓操练一番。回到房中,见到诸葛稳仍在安睡,便想叫醒他,一同到饭堂去用早饭。不想诸葛稳见是张耀,也不起身,又阖上眼帘。张耀知他心中含怨,轻叹了一声,便与孟子都一同转身出房。
众多新丁在演武场中操练了一日,学了些军中的号令,行军之法,申时过半,便散队回院。
张耀卸下轻甲,见诸葛稳并未回房,坐在屋中,思量了一阵。忽然听到门前有人轻声喊着自己名字。
抬起头,只见朱琳琅抱着一个鞠球,将头伸入门内,望着自己微笑。
房内众人齐齐看向他,朱琳琅将头一缩,退出房外。
张耀起身走出房门,只见朱琳琅身着短衫立在院门前。张耀上前,两人见过礼,朱琳琅说起今日并无鞠赛,自己约了几位相熟的同窗本想玩上一会,恰逢一人受伤,便想起了张耀。
张耀边揶起衣襟边试探着问起惊蛰演武之事。朱琳琅不以为意,只说往年玄武院不是第三,便是末位,早习以为常了。
两人来至演武场中,此时已有七八人等在了场中,朱琳琅一一引荐了一番。众人分作两队,开始蹴鞠。
张耀几日来略缓住丹田内气轮旋转之势,手足上自生出一股微弱吸力。初时盘带鞠球还有些生涩,慢慢便发觉了关窍,连连带球过人,动作清爽利落。场边围观的人中响起一阵阵喝彩。
朱琳琅听着场边一阵阵喝彩,抬脚接住张耀传来的鞠球。总觉得张耀踢出的鞠球,不复当日之势,心内不禁有些失望。
张耀瞥到演武场边,诸葛稳坐在地上,望着场内。急忙跑到朱琳琅身前说了一声。朱琳琅挥挥手,场下便有一人脱掉外衣,走到场上接替张耀。
张耀来到诸葛稳身侧,放下衣襟,坐到地上。
“清平,我年岁虽有些大了,却从未忧心过亲事。”张耀擦着汗笑笑道“家中困窘,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不敢高攀啊。”
诸葛稳讥刺道:“敢问贵庚?在此倚老卖老?”
张耀见他言语,板起脸道:“虚长阁下几岁。”
“切,林将军也虚长我几岁。”诸葛稳闻言哂笑道。
张耀见他笑了,心内一松,脸上现出一丝愁绪:“清平,何必呢。好意我心领了。此事于我而言,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妄想。”
诸葛稳一拳击在地上,恨恨道:“也不全是为了你,这规矩太过无理。银钱收缴上去,谁知道是拿去饮宴,还是送与旁人。”
张耀闻言,轻叹了一声道:“我求学时听先生讲起,这世上规矩,国法最大。国法以下,时时处处皆有规矩。便如青龙与白虎两院,以资历深者为首。朱雀玄武两院,以家世煊赫者为首。”见诸葛稳沉吟不语,接着说道:“先生说,规矩不在刑狱,而在人心。”
诸葛稳沉吟半晌,起身出声道:“伯囧,你我组一鞠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