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十岁了?”
元沉香点了点头,又抓过一块糕点迟了起来。
姚季兴心下有些黯然,十年了,而今你兄长已死,你父亲就只剩下你这一点血脉了。
不多时,元方做好了饭菜端上,嘱咐沉香让他先吃,便与姚季兴一同走出了屋门。
二人走到屋门外不远处,姚季兴转身对元方施了一礼道:“方先生,多谢你看顾香儿。天色已晚,请回吧。”
元方知他今日前来本是有话要说,沉吟道:“姚少侠,这十余年……”
不想姚季兴低声说了一句“改日再来叨扰”,便转身离去了。
元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忧伤。
申时已过,日头西斜,眼看便要落山。
翰林院中,内阁次辅、荣禄大夫、华盖殿大学士万安万循吉缓缓而行。四近的编修、侍读见次辅来到府中,纷纷上前见礼。万循吉也不言语,轻轻颔首致意。
不多时,一人匆匆赶来,见到万循吉躬身行礼,轻声道:“不知先生到府,未出门相迎,学生失礼了。”
万循吉笑笑道:“辅国,你我师生何必多礼。今日并无要事,仅是随意走走。”原来那人姓严名弼字辅国,是翰林院中的侍讲学士。他早年拜在万循吉门下修习政事,是以二人私下里仍以师徒相称。
万循吉领着严弼行了许久,见四下无人,轻声问道:“姚伯安可在府中?”
严弼低声答道:“翰林学士近日告病,在家中休养。”
万循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领着严弼走到一株树前站定。
冬日已过,天气转暖,树上结满了盛放的鲜花,粉中带白,浓淡相宜。
万循吉悄声道:“辅国,我说你听,不论听到什么,都不可露出半分惊惶。只当是玩赏景致,随兴填词。”
“是。”
“今日晨间周宾之子入都察院状告高如进。据他所说,袁不疑等人已然身死,无一生还。”
严弼闻言心内震动,饶是万循吉早前已嘱咐过不可惊惶,脸色也有些难看。
“诸葛晦明此人果然奸狡,竟然丝毫口风未露。在奏疏中只说有些流言,查无实据。”
“世人风传赵礼化名元好古,便在庆云书院教书。袁不疑之死与他脱不开关系。据周宾之子所说,稷下胡次卿,神策孟子都、张伯囧为其同窗,知晓此事内情。高如进任凉州刺史,若要动他殊为不易,周宾之子应会被晾在狱中。也为我等留下了查探此事的时机。”
“但京内守卫严密,不可妄动,此事交给轮回教去做。”
严弼低声道:“轮回教行事低调,只怕不肯犯险。”
万循吉低声道:“不肯也要逼着他去做。此事若成,不仅可扳倒高如进,兴许还能借此清理一批朝内的魔教余孽。况且,袁不疑主司与轮回教联络之事,他既已死,轮回教不堪再用,便该弃如敝履。”说罢,低声吟道:“可能留蝶抱花丛,不成双梦影,翻笑杏梁空。”
身后严弼笑道:“好词!”
安富坊在庆平城东,坊内居住的多半是些曾做过兵卒的军户。
天色已黑,朱逍遥走到坊南一座宅院前,左右查探,见四下无人,轻轻敲门。
不多时门内脚步声响起,啪嗒一声院门打开,却见一个老汉,身披灰衣立在门内。
老汉见到朱逍遥,先是一怔,赶忙闪身,让其入院。
朱逍遥走入院中却并未再动。
老汉往门外看了两眼,将院门插好,转身道:“公子,不妨入内详谈。”
朱逍遥举手低声道:“四叔,不必了。我今日来是有要事,说完便走。”顿了顿续道“轮回教已露端倪,龙头下令,会中凡与轮回教有交往的,明后三日要陆续出京。七日后,隐龙会与轮回教不得再有半点瓜葛。”
老汉点点头道:“好,我明日一早便去告知汪会首。”
朱逍遥皱眉道:“四叔,此事甚急,今晚便要布置下去。”
老汉当机立断道:“我即刻便去。”
朱逍遥抱拳拱手道:“好,此事便劳烦四叔了。我在此稍等片刻,待四叔回来我再走。”
老汉伸手将衣物穿好,将鞋跟提起,打开院门,观望了一阵,便走了出去。
朱逍遥关上院门,倚墙而立,抬眼望向苍天。却见乌云密布,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