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令叶红霞微微有些不快。
她迟疑地给她也倒了一杯水,坐回到程功身边,给他心口顺着气,一边说道:“我很担忧他的状况,我想,嫁妆什么的,等他好了之后也可以看。”
施亦暖拂开那杯水,双手交叠在胸前,身子微微前倾,定定地看着叶红霞。
“红霞,你一向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好孩子是不应该有太多的心思的。”
叶红霞的脸色白了一白,偏过头去:“妈,我没有什么心思,我只想好好的,和程老师好好的过日子。”
“那就把画拿出来吧,相信这件事情,你妈妈已经都和你讲过了。”施亦暖步步紧逼,“那你也应该知道,那副画对施家有多重要,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多年了。”
见叶红霞咬着唇默不作声,施亦暖冷笑着摇头:“红霞,做人可不兴出尔反尔背信弃义那一套,我实现了你的愿望,现在是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
叶红霞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只是一场交易吗?婚姻、嫁入程家、嫁妆,都只是一场交易吗?你选中了我,不是因为我喜欢程老师,也不是因为我符合您心中的儿媳妇人选——只是因为这幅画在我家?如果这幅画在别人手里,你是不是就会选别人做儿媳妇?”
施亦暖摇头:“不要去想如果,事实就是,因为这幅画的牵绊,将施、叶两家的命运联结在了一起,你才有机会认识程功,才有机会嫁给他,这幅画才会最终完璧归赵。很多事情,既为因、又为果,执着才是可笑。”
“这就是我妈妈所说的那场交易?一幅画,换我的一场婚姻?”叶红霞泪眼迷蒙,看向沙发上还在梦魇里挣扎的程功,“那……程老师呢?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苑春容和她讲的时候,只说了会有一副古画作为陪嫁混在她的嫁妆里,程妈妈对此十分看重,要她妥善保管,到时候交给程妈妈,对于这场交易,她多用模糊和温和的字眼,所以叶红霞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在施亦暖将此事的真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时,她还是崩溃了。
“那你得问他了。”施亦暖依然孤绝地,打碎了她最后一点美好的期盼,“孩子大了,心思都多了,就像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现在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了。”
叶红霞咬紧了嘴唇,半晌,低声道:“嫁妆都在二楼的库房里,没有上锁。”
施亦暖猛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往楼道里走,连头都没有回。
一个钟头后,她脸色铁青地缓缓地走下楼来,看着叶红霞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人。
“那副画,你藏在哪儿了?”她厉声问道。
此刻,程功已经悠悠醒转,正躺在沙发上养神,叶红霞陪坐在一边,午后的阳光有些炽烈,落地窗放下了半透明的白色纱帐,用来遮挡太阳,只留下温暖的热意传递进来。
程功炽热的手紧紧地抓着叶红霞,听见妈妈喝问,他怔了怔,茫然地问道:“妈,怎么了?”
他鲜少有见过施亦暖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施亦暖虽然严厉,虽然寡言,但从不劈头盖脸地骂人,最多三两句话就能怼得你后悔来到这世上,何况,她发脾气的对象,还是她一向满意的儿媳妇。
叶红霞默然摇头:“我不知道,那些东西,从来就没有经过过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