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噗嗤一声,揶揄我:“三年前你第一次来这里,你吓得只顾着埋头走了,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这这这……
好吧,认怂,确实无话可说。
走了大约有二十米的距离,已是到了尽头。我不免感叹,能在这地下,掩人耳目地挖出这么长的地道与暗窖,不知花了安老爷子多少心血。
前方是层层叠叠,香草交错的枝条,没有味道,浅黄且微微透明,很细,毛绒绒的,摊开的棉絮一样,铺满了整片空间。明亮的烛火过处,香草像是触电一般抽回去,缩到墙上的洞口里。
我透过香草,已能依稀看到另一扇同样锈迹斑斑的铁门。
我回过头,安息紧跟在我身后,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再后面,我看到棉絮一样的香草,丝丝缕缕的自墙壁上被喷吐出来,缓缓的再次将地道的空间布满。
门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墙壁已经变成了完整的青石,身遭已不见香草的踪迹。
安息拿出一把钥匙,插入门上挂着的一把年旧的锁里。
咔嚓一声响。
一阵冷风吹起,烛火摇摇晃晃。
……
我推开门,安息在旁边用手机照明,条条束束的光线里满是细碎的灰尘。我刚好在前头,被呛得一阵咳嗽,扬了扬手,赶忙进去。
里面很黑,但没有想象的那么冷。在我记忆中前面应该是几排书架似的木头架子,我怕撞上去,停在门口不敢随意乱动,将门关上后,我也打开了手机手电,一手接过安息手中的香烛,见到安息已找到门口墙上的油灯,然后只见昏黄的油火越发得明亮,周围也越发得清晰。
安息又去找另一盏油灯,而我走去看那几个架子,安息在那边说:“不要碰架子旁那几个坛子。”
这坛子我是知道的,安老爷子放置的,我也没动过这里的东西。虽然我不知坛子有什么,但安息这样说必定是有她的道理,我向来对安息很是相信。我应着:“好,知道了”。
我举着手机,走过去,和记忆中一样,正对着门的是三排架子,近三米高,抵着窖顶的石板,最前头,满架子上全是石头坠子,绿的,红的,黑的,白的,在灯火与黑暗的映照下,华丽又有些神秘,它们大都蒙了土,被挂在三格架子上。后面的架子上就很杂,有陶罐,有铜镜,有生锈的货币什么的……
不一会儿,窖子里亮堂起来了,顶上悬下来的,墙上灯座上的,近十来个油灯,被安息一一点亮。最后安息来到我身边,点燃架子上最后一个油灯。
窖子是方形的,地上,墙壁,全是花岗岩,浇了水泥,甚至有铁水掺和。门开在角落,正对着的是三排架子,两个大陶罐摆在墙根前。在门前右手边是一张木质的床,床上一叠被子,好些补丁。这床是安老爷子睡过的,他以前说在这窖子里生活过一年,没见过个太阳。
我与安息同时看着那张老旧的床,都想起了安老爷子,心里是涩涩的,都没说话。
我开始避开话题,说:“这地方阴气重,拿上东西就出去吧。”
“嗯,过去吧。”安息很快就隐去脸上的情绪,朝着窖子最右的角落里走过去。我跟上,一边看看三年前没怎么注意的东西。
靠墙堆着一些瓦瓦罐罐,还有几个很大的木头箱子,密封着,我猜想,是一些古董古物什么的。就开始感叹:“小息,其实把这下面的东西拿出去拍卖了多好,即使贱卖也好过尘封在这里。”
安息低头避开悬着的油灯,羊油在火焰里噗嗤噗嗤地响。安息回我:“你缺钱啊。”
这这这……
“夜来香开始赚钱了好不好,被我打理的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这些古董放在这里有点暴殄天物,你也不是经常回来,也不打理这里,我一个人也进不来。”我实在是可惜这些珍贵的东西,毕竟是钱不是?
“这些东西不是不能卖,而是出手的后果我们承担不起。”安息说的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我不解:“怎么?什么后果?”
安息指着一排硕大的木箱子,说,“爷爷和你也说了很多次了,记得古董的灵么?小时候你是半信半疑,三年前那一次,我想你也是明白了,之所以不能出手,是因为这里的东西都有了灵。”
都有了……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