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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间

在我心中,一人,一剑,一马,便是江湖。然而师父却不以为然,他爱喝酒,于他而言,行走江湖,没了酒,便没了走下去的滋味。

于是,在隐于市井的那些年里,他开了间名叫“云间”的酒馆,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初至云间那天,是一个夜风微凉的晚上,大雨方过,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清新的潮湿味,仿佛一切的悲伤都被那股味道给盖过去了。

墨问剑在我的背上沉寂着,暗自喑哑。

那是一间小酒馆,店面平常,门口搭了个小小的雨篷,雨篷下摆了几张空空的桌子,在雨后的夜里显得很安静。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又想起了平遥的那些往事,想起了那场倾盆大雨,它们像是野草一般在我的脑海里生了根,根深蒂固。

走进云间的时候,里面只坐了两三个客人,点了几碟菜,欢声笑语地吃着。一个中年男人在柜台上打着算盘,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将算盘打得啪啪响,问:“客官想要吃什么,要酒么?”男人的声音很浑厚,让我不禁联想到了寺庙里的钟声。

“要青酒,再来些茴香牛肉和花生吧。”我应道,向那几个客人的方向走去,在他们的旁边择了个桌子坐下,不知为什么,当我将背上的墨问剑解下放在桌上时,那边的几个客人忽然就静了下来,用奇怪的眼神扫了我一眼。

酒菜上来的时候,旁边的那一桌客人已经走了,小小的酒馆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闷声吃着菜,时不时嘬一口酒,听着那个中年男人打算盘的声音。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十六岁以前我从没喝过酒,因为爹娘不许,而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想不到这酒喝起来竟是如此痛苦和痛快。

按着娘之前说的话,我一路来到了封州,然而封州之大,我也不知去何处找那个娘未曾告诉我的人或者地方。

一壶酒很快就没了,我提起墨问,走出了云间。去柜台付账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用诧异的目光看了一下我手里的墨问,道:“喝了酒,走路须得小心点。”

真是个怪人。

我在心里嘀咕着,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风有些凉,拂着我前额的碎发,将我的睡意吹走了几分,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里,刚才在云间的那三个客人正分开来站在我的四周,眼神似刀。

冷风一吹,我的醉意全醒了,握紧了手里的墨问,站在原地,故作镇定――在知道父母的真实身份之前,爹只教过我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用来防身而已。若这三个人是为打劫而来,想必就是些不成气候的混混,我倒能含糊应付过去;若他们是为了墨问而来,恐怕是些江湖人士,那情况就不妙了……这一路走来,我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会有人抢墨问呢,毕竟如今墨问的主人已死,我只不过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小毛孩罢了。

站在我面前的那个黑衣人没有动,只问我:“你手中的剑从何而来,你是谁?”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那个声音很冷,让我不禁有些紧张。

“这个你无权过问。”我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准备随时给他们来一个猝不及防,冲出胡同。

“哼,小子,好大的口气,交出墨问,饶你不死!”前面的那个黑衣人走上前来,声音仍是冷冷的,我这才看清他的脸,那是一张年轻俊俏的脸,鼻梁高挺,眼里有深邃而寂寥的光芒,可是那光芒里却是饱含杀意。

“好……”我点头,但仍是握紧了我了爹的遗物,“不过你们得先让我走出这条胡同。”

他点头,示意另外两个人让路,低低地说:“要是敢跑,就杀了你!”

他们三人跟着我一直到了胡同出口,我喜出望外地看向街道,却失望地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根本没有求救的可能。再看看那三个人,他们一黑衣一青衣一白衣,立在我的面前,随时有可能杀了我夺走墨问。

这就是江湖吗?杀人,抢夺?

“好,墨问给你。”我将墨问平举,那黑衣人嘀咕了一句“算你识相”便伸手来拿墨问,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迅速抽出墨问,向那三人一剑划去,也不管有没有伤到他们,立即拔腿就跑,然而就跑了几步,便听“刷刷”几声,那个黑衣人已掠至我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对我的胸口打了一掌,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在空中翻转了一次,落地时满口鲜血。

痛,钻心的痛。

我伏在地上,用尽力气想站起来,可是一动,便觉全身疼的如同万箭穿心。

“杀了他。”那个穿白衣的男子看了看自己被划烂的衣服,气愤地一脚踩在我握墨问的手上。我用尽全力握着爹的遗物,死死不肯松手。

“啧啧,骨头还挺硬的,以为手持墨问的人都有两手,想不到竟是个菜鸟。”那个青衣男子向我走来,冷笑着,用不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手里捏了一根泛着冷光的银针,猛地向我的脖颈扎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个人影凭空出现,一阵风似的在那三个人之间转了一圈,那三人都像石像一般凝固了――有高人在瞬间点了他们的穴,那枚银针就停在离我脖颈的三分处。

那个人影停在了我的面前,蹲下身掰开了踩在我手上的脚,用熟悉的声音道:“要你小心点,偏不听。”我诧异地抬头看他,才发觉他是刚才那家酒馆的老板。

我笑笑,却说不出话来。

中年男人背对着那三个人将我背起,又帮我收好墨问,脚下像踩了风似的,不过须臾,眼前的场景就变到了云间那个冷清的小酒馆――后来师父告诉我那一招叫做御风行。

他小心地将我放在酒馆里的一张小床上,用手掌将一股股内力传进我的身体,顿时只感觉体内的疼痛减轻了几分,待我吐出一口污血之后,他方才收回手掌,凝神问我:“你的墨问从何而来,你是谁?”看得出,他的神色欣喜而又慌张,又有着仿佛见到故友的激动。

又是这个问题,看来爹年轻时在这片江湖里混得还不错,可是我没有回答那个男人,依旧保持沉默,因为我不知道爹娘的背后到底藏了些什么危险。

他仍不死心,换了平和的语气问我:“你娘是不是以前叫暗雪?”

他的这句话让我莫名地害怕了起来,我蓦地想起来离开平遥前章大人和我说的那些往事,那些事里面,有一个易云庄,有一把墨问,也有一个暗雪,那是娘在易云庄的代号。

不知为何,我明明不相信那个男人,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之后,他沉默了,呆呆看着桌上那盏豆灯,脸上写满了心事。我也沉默了,生怕他是娘以前的仇人,一把剑杀了我,于是就惴惴不安地躺在那儿,望着黑暗的屋顶。

果真,他拿起了墨问,将剑抽了出来。但他没杀我,而是叹了口气,又将剑插回了剑鞘,用着遗憾的语气叹道:“二十年了啊……”

二十年,的确很漫长,一粒种子足以长成大树,一个人,也足以淡出回忆。但是师父在遇见我之前,记挂了我娘二十年。

“那你娘呢?”他将墨问放在桌子上,坐在一边看着我,问,“她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不放心。”我的心情有些低落,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但是她不在了,我爹也不在了,我不知道该去哪了……”

男人听了,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也说了一句和章大人同样的话:“她怎么会死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想要将那惆怅吐出来:“爹死后过了没多久我出去买东西,回来看见娘死了,手里握着沾血的墨问,脖子上有殷红的口子。她,自杀了……”

他浅浅地笑了笑,又无奈地摇头,说出了一句让我心惊的话:“不,你娘是别人杀的,你所看到的,全是假象。”

“你……你一个外人,知道些什么?不要再乱说了!”我不敢相信他说的话,我宁愿相信我娘是自杀的,也不愿相信是别人趁我不在的时候暗杀了她――如果那时候我不出去,娘就不会死了。

“外人?”他看着我不动,自嘲地点了点头,又看着那盏豆灯,仿佛在想一段久远的回忆,“也对,在你娘和你爹之间,我只是个外人。其实,在离开易云庄之前,我和你娘是同一类人,生活在黑暗的日子里,不见天日。我的代号是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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