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哭出声来,她去握蜀葵的手,颤声道,“一定会的,都会长命百岁的!”
蜀葵唇角勾起浅浅的笑,似她刚来清都门时那般纯净期盼,“丹姐儿,我求你件事,若是将来,文殊有难,我请你尽可能帮她一把,只要能活着,就好……”
牡丹点点头,攥紧她的手,“我答应你。”
她顿了顿,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哄她,“你也答应我,你也要活着,我们一起,长命百岁。”
蜀葵轻轻点点头,唇角强撑着笑容,眼皮一颤一颤,似是生了困意,她语含笑意,“我有些困倦,丹姐儿,我先睡会儿……”
牡丹看她这副模样,眼眶红的愈发厉害,她起身给她盖上锦被,忍着哽咽,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一句,“睡吧,我守着你。”
蜀葵无意识地点点头,眼皮阖上,很快便睡去了。
牡丹又坐下来,瞧着蜀葵,慢慢靠在了床边。
文殊带着女医进来时,便见牡丹头磕在床边,闭着眼,蜀葵静静躺在床上,也闭着眼。
文殊眼眶还是红肿的,她悄声走进,轻轻对女医道,“麻烦您了。”
女医摇摇头,缓步走到床前坐下,探了探蜀葵的额头,又掀开被子看了看伤势,把了把脉,旋即轻轻放下她的手腕,掖了掖被角,走到一旁桌前,提笔写了两张方子。
放下笔后,她拿给文殊,又从手提箱里拿了四瓶药交给她,轻声道,“没什么大的伤势,这药是外用治伤口的,这方子四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是补气血的。她身体亏损的太厉害,这汤药必须按时长期喝。若不重视,很容易早衰而亡的。”
文殊红着眼眶颔首,瞧了牡丹和蜀葵一眼,对女医道,“谢谢,我送您出去。”
女医点点头,两人出了门。
牡丹缓缓睁开眼,看着蜀葵睡的平稳,拿起文殊放在一旁的烟斗,悄声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里。
她甩掉鞋,将自己摔进沙发,捻起烟斗儿,闭眼狠狠吸了一口。
她仰面躺着,红肿的眼皮轻轻颤着,嘴里缓缓呼着香雾。
牡丹自幼时亲眼见父亲下了大狱,母亲饮毒酒自尽后,就格外害怕死这个字眼。所以她这么多年来,平时对谁都含笑从容,玲珑多情的模样。
在这个乱了套的年代,她十分清楚,万万不可得罪人。因她的这般做派,平日里便没接触到什么血腥之事。
今日她见了蜀葵,才猛然惊醒,即便她处事再圆滑,只要一日是伶仃歌女,是没有家的浮萍,在这乱世,就可随随便便遭人作践,丢了性命。
她想着,又狠狠吸了一口。
妆台上立着的铜镜中,映出眉间眸心都蕴含着愁苦的多情女子,缭绕弥散的香雾自涂了艳色口脂的唇中轻缓吐出,似叹似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