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青丢掉了左手的匕首。她颤抖着，挎上了白子衿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一点点的力气。

“小……小白……”

李青青颤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

白子衿和李青青退回到了手术室之前的那间病房里。

三具尸体都堆在手术室中，因此这间病房难得是干干净净，什么“脏东西”都没有。白子衿关上了通往手术室的屋门，扶着李青青坐在病床上，两人这才稍稍歇了一口气。

平复了一些心情，白子衿坐在李青青的身边，把消防斧和匕首都丢在了一旁。他缓声问道：“好些了吗？”

李青青轻轻点了点头。

“唉……难为你了。”

白子衿搂过李青青的腰，低声说道。李青青抵着白子衿的肩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来到这间“无尽的病房”之后，白子衿和李青青先后经历了两场生死搏杀，又见证了一场同归于尽的惨相。更富冲击力的是，搏杀的对象、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甚至就是他们自己。白子衿和李青青二人只不过是普通的大学毕业生，虽说心智超群、性格坚强，但此刻也或多或少地有些乏了。

尤其是白子衿。自打进入这间古堡之后，他先是在第一扇石门里无数次地经历了爱人的死亡，然后又在第二扇石门里经历了眼前的这一切。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能够保持冷静，甚至宽慰、守护自己身旁的爱人。不得不说，越经历反常、恐怖之事，越能激发起冷静的反抗之心，这的确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品质。

两人搂在一起，沉默了一阵。空气中莫名的气氛，也由恐怖寂静，变得有了些温馨平和。李青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不再依偎着身旁的男友。她冲着白子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好了，我没事了。”

白子衿微微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他用手轻轻捏了捏李青青的鼻尖，笑着说道：“笨蛋。”

“哼。”李青青摆着头，把自己的鼻子从白子衿的手指间“解救”了出来。她可爱地皱了皱鼻翼，轻哼了一声。

白子衿笑了笑，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猜，这一关卡的关键，就在于你的心理。”

“我？心理？”李青青指了指自己，奇怪地问道。

白子衿点了点头。他的冷静极富感染力，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只要他摆出一副冷静的模样，李青青仿佛也会随之变得冷静沉着。能够用第三视角来分析那些“自己”所无法接受的恐怖。

“算上刚刚的那三具尸体，其实同样的‘事件’，我们应该已经经历了三遍。”

“胸口破开的‘我’、头上缠满了绷带的‘医生’、疯狂的‘你’，一共是三个人。我初临的病房——也就是摆着花篮的那一间，你初临的病房，没有摆放病床的空病房，和手术室，一共是四间病房。”

“我们一共经历了三遍。”

“最初是那个游戏一样的‘解谜’，从我初临的病房开始。在你的房间里有一具‘我’的尸体，在空病房里有一个绷带怪物。这是第一次。”

“破开手术室屋门的‘你’，属于第二次轮回。接下来又是摆着花盆的第一间房，放着‘我’的尸体的第二间房，躺着绷带怪物尸体的第三间房，和手术室。这是第二次。”

“接下来是第三次。杀掉了那个疯了的‘你’的‘你’——这话说着怎么这么绕嘴啊——也就是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那具‘你’的尸体，属于第三次。从刚才开始算起，我们继续依次经过了摆着花盆的第一间病房、第二间病房和第三间空病房。这一次不同的是，‘我’、‘你’和绷带怪物，全都在第三次的手术室里。”

“以上，就是我们经历过的三次完整轮回。”

“你的意识是说……如果我们推开下一间手术室的屋门，去往下一间病房……就会进入第四次的轮回？”李青青皱着眉头思索着，紧跟白子衿的思路，出声询问道。

“事实上，你可以说这是轮回，也可以说这是‘无尽的病房’。”白子衿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所在的空间，大致上就好像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这个走廊被分割成了无数个小单元，每个小单元又被分割成了四间病房。每四间病房里，都有一个医生，一个‘你’，和一个‘我’。”

“等等。”李青青出声打断了白子衿，她疑惑地问道，“可是按照你的算法，只有第二次和第三次轮回包含了完整的‘三个人物’。在这三个轮回里面，我们经历了三具‘你’的尸体，三个绷带怪物，但是只经历过两个疯掉的‘我’啊？”

“这其实就是我想说的。”白子衿沉声说道。

“你就是第一次轮回里面，那个本该疯掉的人。”

“这就是‘无尽病房’的本质。死掉的我，变成怪物的医生，还有这破旧的病房，全都是隐喻和暗示。打斗和解谜都是幌子，魔鬼的意图只有一个。”

“那就是逼疯你。‘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