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衿沉默了几秒，认真地说道：“是。至少我认为……是。”

“其实把每一扇石门定义成一个平行世界，有些过分牵强。以我的视角来看，陪着我走进这座城堡的‘李青青’，早在我第一次走进第一扇石门的时候就消失了。那一瞬间，由于我对石室失去了‘观测’，停留在那座石室里的‘李青青’，以及洛霜等人，全都‘消失’了。”

白子衿微微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说‘消失’可能有些不太贴切。确切的说，由于失去了观测者的观测，那些人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存在。”

“那么我可以认为，无论第一扇石门里的你，还是现在在我眼前的你，都是虚假的吗？”

白子衿停顿了一下，直视着李青青，认真地说道：“不可以。我也绝不会这样认为。”

“虽然我们两个在大学学的都是社科，但是关于一些经典的物理学理论，我相信青青你一定也听说过。”

“观测者效应。”

“在量子力学中，对于粒子的‘观测’方式不同，即可能会造成粒子呈现出不同的特性。关于这一现象，似乎还没有一个绝对正确的解释。有些人认为，宇宙本是一片随机的混沌，直到某个宇宙之上的存在对‘混沌’投以了某种‘观测’，最终才导致了这个宇宙呈现出有序的状态。”

“他们将这个假想中的‘观测者’称之为，上帝。”

李青青蹙着眉说道：“但是目前为止，没有证据证明量子力学佐证了唯心主义。恰恰相反……”

“我知道。”白子衿打断了李青青的话，“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并非现实世界——”

“而是‘魔鬼的游戏’。”

白子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第一扇石门里，我做了无数次的尝试，分批次地把不同的人隔绝在第一扇石门内外。结果总是一样的。无论‘石室’里停留着多少人，只要我走进第一扇石门，并对石室失去观测，那么这些人将立刻失去存在。同样的，无论第一扇石门里停留着多少人，只要我走进石室，并对第一扇石门内的世界失去观测，那么这些人也会立刻失去存在。”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认为第一扇石门内是‘平行世界’的缘故——第一扇石门并不能脱离‘观测者’的观测而客观存在。”

“换言之，你可以将其理解成一个时间的片段。当我走进第一扇石门时，无论我是什么状态，无论我与什么人一起走进第一扇石门，我总是会出现在这个时间片段的‘开始’，也就是‘你’死亡之前。其他人可以和我一同走出石门，并在石室里稍作停留，但却没有人可以和我一同‘走进’石门。因为‘走进石门’这个行为对于我来说，是被投放进一个新的‘时间片段’，在这个时间片段内，你，洛霜，以及所有人，都是固有的存在。”

“现在的你也好，第一扇石门里的你也好，都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我’在观测着你们。”

白子衿认真地看着李青青，沉声说道。

李青青沉默了一阵，苦笑着说道：“小白啊……你平时总爱给自己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做出一些中二病一样的举动。可是这一次，你明明说了这么中二的话……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呢……”

白子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仰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白灯，轻声说道：“这是魔鬼的游戏，也是魔鬼的世界。”

“噗，不如说是‘贝克莱的世界’更贴切一些。”李青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玩笑道。

“是啊，贝克莱的世界……”白子衿笑着说道，“主观唯心，经验唯心，否定实存，这不都是贝克莱的理论吗。”

“这场魔鬼的游戏一共有八扇石门和一个石室。每扇石门背后，都有着一个时间的片段。作为‘世界’来说，它们并没有客观存在，而是由我的观察而存在。每扇石门里，又有七道关卡，分别对应七个原罪。”

“以及最重要的，宿命论。我不可以观测到任何一个人的死亡，否则她的死亡就会被收束成这个世界的必然结果。”

“青青，你刚刚说，你现在就像做梦一样……其实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