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顾问,不知可是……那圣物?”刘七和张千见林寿迟迟不作答复,忍不住追问出声。
他们二人本是狱中贼犯,是被王公公从狱中特赦出来帮助林寿缉拿窃贼寻找圣旨来戴罪立功的,圣旨是否追回,也关系着两人未来的前途命运。
林寿赶紧抽回了手指,也收回了目光,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忐忑的黄三,又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刘七和张千二贼,这才喘出了胸膛中憋了数日的大气,冲他们使劲点了点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耶,我们终于自由了!”两个小贼首先忍不住击掌相贺,确实,此案告破,圣旨追回,他们的牢狱之灾便可以用戴罪立功来解除了,自然也就恢复成了自由人。
黄三也兴奋地舞起了手中的朴刀,像这种惊天大案,绝对是军士功劳簿上华丽丽的一笔,以后升职有望,喜悦自然无以言表。
当然,三人更知道今日能侦破此案追回圣旨,全依仗的是身旁这位书生的足智多谋,能在毫无头绪的迷案中设下层层妙计,最终将那女贼引蛇出洞,人赃俱获!
“林顾问,真乃诸葛在世也!”
三人冲着林寿拱手一礼,心悦诚服。
林寿淡定一笑,不骄不躁,回敬一礼诚恳回道:“岂敢,岂敢,今日微末之功学生不敢独贪,全赖各位弟兄鼎力相助才能寻得圣物破得此案,待回去之后学生定会详细禀告给王公公,想必他老人家定当对各位另有厚报!”
古语云:君子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卑——便是如现在林寿这般如此。
黄三等三人再次拜服。
其实,这其中也就只有林寿自己知道,他今日的成功是有多么的侥幸,比如:若是那窃贼没有上当怎么办?若是那窃贼已经将那圣旨烧成了飞灰又怎么办?
不过好在天意垂怜,今日终于还是让林寿圆满完成任务了!
此时窗外夜色还正浓,初春时节的天色亮得晚,时辰上虽已过五更,但至少还得等大半个时辰才能启明。
林寿小心翼翼的将圣旨重新包好,贴身绑在了腰带里,像这等要命的东西,他自然要亲自看管着才安心。
“林顾问,如今大功告成,您定下的三日期限也到了,咱们何时启程回去?”黄三将那女贼提了起来,闷声问道。
那女贼虽被五花大绑,但还在用力挣扎,绷得身上的牛皮筋都紧紧地,像是一头愤怒的小母牛,看着林寿的双眼内更是闪着愤怒、不屈、不甘等复杂的情绪,好似一团火焰,想要将林寿烧得干干净净。
林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欣赏着一件精妙绝伦的瓷器,一言不发。
她本是一个清纯脱俗的少女,如空谷幽兰,不问尘世,但却在王世兴一案中扮演了一个胆大包天的窃贼,这个低贱的身份,与她自身高贵的那份气质,现在看来依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正如林寿初见她时所言的那句话——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呢?
而且这个贼,在林寿的眼中还是个笨贼,是天下第一大笨贼!
既做窃贼,普天之下偷什么不好,居然还敢去偷圣旨,圣旨是能随便能偷的吗?那可是皇帝的脸面,代表者皇权的象征,若非心有造反之意,哪个江洋大盗敢打圣旨的主意?
而且,林寿能看出,已被擒拿归案的女贼现在依然认为她做的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完全没有一点悔改之心,更加全然不知若这圣旨遗失后会造成多大的后果,会有多少无辜的性命因她而死。
如此愚不可及,真是白瞎了她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皮囊!
看着女贼那满眼不甘的脸庞,林寿心中不知怎么就窜出了一股无名火,突然抡起手掌,“啪”的一声,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上。
这个巴掌扇得突然,力道也猛,不光将女贼扇懵了,还将黄三、刘七等哥三人也给惊呆在了当场,就看女贼那雪白的脸颊上,一个鲜红的掌印浮现,分外得醒目。
“林顾问,你这是?”黄三纳闷问道。
林寿瞪着一双冷冰冰的丹凤眼,一字一句的对那女贼说道:“这第一巴掌是打你自私自利,只顾一己之私不顾别人性命!你以为你偷窃了圣旨就可以救得了王家妇孺的性命吗?那你可曾想过圣旨遗失后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而掉脑袋吗?”
“我来告诉你,颁旨的王公公会死,银丰县衙上到县令下到六房司吏足足数十人都有可能牵连而掉脑袋,就连我这个小书生,也会受这无妄之灾而死,你知道吗!”
“……”
女贼微微一呆,眼神中充沛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啪!”
又是一声清脆。
女贼的另一侧脸颊上也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力道之猛,连她嘴里塞得布条都给扇了出来。
林寿声音略显嘶哑,却寒如冰刃,道:“这第二巴掌,是打你不知悔改,肆意妄为!你分明已经窃得一张圣旨,为何你还要来窃这第二次,莫非你当真以为这普天之下就没人能捉得住你吗?”
“你是不是以为偷窃圣旨的罪名很小?我告诉你,这可是欺君大罪,轻则将你腰斩,重则可诛你三族,三族知道吗,即你父族、母族、夫族几百人皆会因你而死,你知道吗!”
“不可能!”
女贼惊呼出声,眼中顿显惊恐。
“怎么不可能,我告诉你,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朱家的天下,他们为了警示世人,用你一家三族的人头来献祭有何不可,你既上过私塾,当知永乐时的方孝孺大学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