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教授虽说精疲力竭,但一直纵观全场,看见何以霖手臂的模样,自然晓得这血烟的厉害,刚准备起身找个安全锤砸开车窗,就听见一声凄厉喊声。
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还套着座椅套垫的司机浑身又升腾起无数黑烟,红黑两色的烟雾在空中交杂在一块,显得阴森而恐怖。
听见惨叫声,何以霖也停下砸向窗户的拳头,看一眼手臂上血流,暗自奇怪:怎么我的血又有用了,效果这么不稳定么?
不会和张老先生的符纸一样,也是掺水的假货的吧!
纳罕的抬起左手,只见手心的伤口布满黑褐色的血痂,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的血都被血痂给堵着了,拍击时根本没有血液沾到司机身上。
他急忙打开书包,拿出功夫扇,将淌着血的手臂在扇面上过一下,就准备向那团烟雾冲去,想试试自己的血能否破解司机的血烟。
“他娘的,这条老命算是得交代在这了!”眼见烟团扩大,求生无望,一生儒雅的安老教授也忍不住爆句粗口。
看着为保护大家而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小姑娘、盘坐不语,竭力对抗白布下鬼物的张老哥、一整车相识大半辈子的老伙计们,他喃喃一句:“这一车子人,总得活着出去几个。”
老教授将手中紧握的挂坠贴身戴好,计划一下路程,想要抱起司机从大巴车头部的破裂处跳出去。
他刚冲向前两步,就感觉眼前一花,有道人影闪过。
却是那晕死过去的络腮胡,不晓得什么时候转醒,没有攻击向几人,而是飞身一跃,扑向空中那一团黑雾。
何以霖压根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复苏,正往扇面上洒血的动作不由一僵,慌忙就要跑上前去阻挡。
那络腮胡一接触到黑雾,像海绵吸水一般,三两个呼吸就将两种颜色的烟雾吸纳的一干二净,然后灌了铅似得跌落在地。
靠坐在地面上,他挺着个硕大的肚子,用一脸血的面孔对跑到跟前的何以霖点点头,转头看向安老教授。
“安老,刚才实在是抱歉。”那络腮胡费劲的想挤出一抹笑容,却因脸上横流的血液而显得诡异,“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计较。”
说完,他习惯性喘口气,不等安老接话,赶赶时间一般自问自答:“还希望您能帮我给大家道个歉,再给小兰捎个信,就说谢齐失约了,希望她能再找个好人家。”
撑强着精神说完最后一字,络腮胡身体瘫软,皮肤肿胀变形,一副死去多时的样子。
“这……小谢?”安老教授不敢置信的叫唤一声,声音悲苦而凄凉,“不怪你,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有苦衷的,你的话我一定帮你带到。”
一旁的何以霖手持着沾满血液的扇子,一边小心警惕着还躺在椅子上瑟瑟发抖,构不成威胁的司机,一边深深对着络腮胡鞠一躬。
生死事大,无常轮转,先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