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姑娘家家的,怎会制这种药!”
“嘿嘿,平日里在古药书经中钻研出来的。病人之需,哪儿分什么高低贵贱嘛!”
“你啊!”七叔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事儿可不许跟其他人讲!”
“知道啦知道啦。”
陆子歌推着他在饭桌旁坐下,嬉皮笑脸地说道。
夜露渐浓,老人吹灭烛火,摸索着墙边柜子走到陆子歌床边。
月光轻轻洒在清丽的脸庞之上,他凝望着床上裹着破旧棉被恬适熟睡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替她拢了拢被子,又扶着柜子蹒跚地走回去了。
未及,鼾声渐起,陆子歌悄然睁开双眼,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披了件外套,走出后门。
草堆被月光分辨得根根分明,陆子歌在墙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今日谢既明丢来的折子,借着月光仔细查看。
饶是觉得不该再掺和进谢既明的事情中,却是抵不住心中好奇的小猫挠了一晚。
她小心翼翼翻开那金色折子。只见里头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黄底绸纸最侧,鲜红朱砂写着几个大字。
陆子歌眯起眼睛,将折子举到眼前。借着月光分辨出了上头的字,她吓得将折子丢了出去。
月光洒在惊魂未定的她惨白的脸上,过了许久,她颤颤巍巍地捡回那折子,不敢再看,仔仔细细地将其收好,确保它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后,才将其放回怀中。
宛转迂回的歌声在富丽的庭院中缥缈轻荡,歌喉间表露着独守寒夜的幽怨。
“王爷,邱离传信来,驿站今夜失窃,圣旨不见了。”
紫衣蟒袍男人略挑锋眉,从书案间抬起头来。
“哦?下手比本王还快,这洛城藏了不少能人啊。”
“王爷的意思是……”
“启程,去洛城。”
声音淡淡回道,男人伸出手指在烛火之上绕了一圈,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意,五官在通明烛火下愈发深邃。
“带上美人、花鸟,本王要好山好水地游玩过去。”
“是。”那人正欲退下,又被叫住。
“谁在那儿唱歌?”
“回王爷,是您前日在怡红院买的歌姬。”
指尖骤然掐灭了烛火,他眸子都不曾抬一下。
“哦,让她唱些欢快的曲儿,要唱出快活之感,若是再唱些幽怨的曲儿,便杀了罢。”
“是。”
富仁街,也即富人街。顾名思义,这条街上都是些卖与富人的高档商铺,其间卖的尽是昂贵之物。
平日里像陆子歌这类穷人是是断不会来这条街的,不说买不买得起,单说他们寒碜简陋的衣着,便要遭受路人和商铺的无尽冷眼。
而锦安酒铺便位于富仁街正中央的繁华地带,由此可见谢既明的口袋有多雄厚。
陆子歌今日出门前特地拿水拂平了额边的碎发,在那面破铜镜前仔细照了照,将破旧的袖口掖进外套中。
怕吓到七叔,陆子歌并未将她昨日又遇见谢既明的事情告诉他,只含糊其辞地说赶着去开店,便急匆匆地出门了,待走远了家门,才换了个方向,往富仁街去了。
陆子歌初来洛城时,曾贪玩跑到这富仁街上来,不小心冲撞到了个贵小姐,被打得鼻青脸肿,后来是在这街上做帮工的狗娃跑去和七叔报信,他才急匆匆地赶来抱着她回家。
她还记得那夜,七叔抱着她,从富仁街的灯火阑珊,走回巷子的寂静安宁,沉默了一路,只抿着嘴,跛着脚直直回家。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去富仁街了,只安心在巷子附近做她药房的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