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殿书房内，卫王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坐在书案后批阅着公文案牍。见封佑陵推门进来，指了指书案旁的蒲团，示意封佑陵坐下。

“为何方才在殿上那么固执，不肯认错？”继续翻阅着手上的案牍，封睦言随意地问道。

“没有错，如何认？”书案旁，封佑陵正襟危坐，缓声答道。

卫王翻阅书简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置可否地看了封佑陵一眼。

“至少对于孩儿来说，是没有错的。”封佑陵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双手搭在膝上，头颅微垂，轻声补充道。

“擅自引兵横穿南方诸州郡，洗劫丹阳马场，劫和亲车驾，设兵阻道，箭袭泾州州牧……每一条，都是死罪。”卫王虽然这般说着，但语气却极其平淡，就像是在说些寻常事务。

他提起笔在书简上写下批示，放到了另一边，然后又拿起了另一份案牍，才转头看着封佑陵，认真道：“别忘了，你是卫国的王子。”

“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弟弟。”依旧低垂着头，封佑陵笑了笑，平静地应道。

封睦言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父王知道你与音儿亲，可音儿嫁往临国公室王族，也算门当户对。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阻拦？”

“可姐姐不会喜欢。”封佑陵轻声道。

“下面的人呈上来的消息说，你姐姐现在是跟一个叫沈无洛的人走了？”封睦言不置可否，将目光转回手中案牍上，继续问道。

“是。”封佑陵声音平静。

封睦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轻声说道：“那只是一个商人。”

“那是姐姐喜欢的人。”

“既是喜欢，为何不与孤王说？”卫王用笔醮了醮墨，在手中案牍写着批注，眼帘微垂。

封佑陵一笑：“说了，父王会管吗？”

封睦言手中笔顿住，过了好一会，才声音低沉地说道：“父王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卫国，也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卫国？”封佑陵抬起头，直视卫王的目光，忽地哂然一笑，“就像十二年前出兵征讨南域一样吗？”

“放肆！”卫王手中的案牍砸在了封佑陵的头上。

“我再放肆又如何？”封佑陵略带自嘲地笑了笑，仍抬着头看着卫王，认真地问道：“不放肆难道娘亲就能从南域回来吗？”

卫王按在左手下一整摞案牍骤然碎裂，右手在怒不可遏中向封佑陵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