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应道:“是!”
殷梨亭道:“我跟五哥一起去。”
到得大厅,便和两个老者交谈一番。
又和两名家人相见,问起父母兄长安康,留着两人用了酒饭。随后一番交谈之后,便各自离去了。
当日下午,六个师兄弟分别督率人工道人、众道童在紫霄宫四处打扫布置,厅堂上都贴了张翠山所书的寿联,前前后后,一片喜气。
次日清晨,宋远桥带着宋青书换上了新缝的布袍,正要去携扶俞岱岩,七人同向师父拜寿。
却已经有宾客来了,宋远桥让宋青书自己去玩。
和师兄弟去迎接宾客去了
昆仑何太冲师徒,崆峒五老也带着弟子到来。
接着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派,许多门派帮会的首脑人物陆续来到山上拜寿。
张三丰最厌烦这些繁文褥节,这百岁寿辰未请一人,然而此时贵宾云集。
大厅之上,宋远桥、俞莲舟、殷梨亭三人陪着宾客说些客套闲话。
正说话间,小道童又进来报道:“峨嵋门下弟子静玄师太,率同五位师弟妹,来向师祖拜寿。”
各路宾客络绎而至,转眼已是正午。
宋远桥细看各人,见各派掌门、各帮帮主大都自重,身上未带兵刃,但门人部属有很多腰间胀鼓鼓地,显是暗藏兵器,只峨嵋、昆仑、崆峒三派的弟子才全部空手。
又看各人所送的寿礼,大都是从山下镇上临时买的一些寿桃寿面之类,仓卒间随便置办,不但跟张三丰这位武学大宗师的身分不合,也不符各派宗主、各派首脑的气势。
只有峨嵋派送的才是大礼,十六色珍贵玉器之外,另有一件大红锦缎道袍,用金线绣着一百个各不相同的“寿”字,花的功夫甚是不小。
静玄师太向张三丰言道:“这是峨嵋门下十个女弟子合力绣成的。”
张三丰很开心:“峨嵋女侠拳剑功夫天下知名,今日却来给老道绣了这件寿袍,那真是贵重之极了。”
.......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张三丰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空闻禅师到了,快快迎接。”
“少林寺住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和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空闻、空智、空性三位高僧坐定,喝了一杯清茶。
空闻说道:“张真人,贫僧依年纪班辈说,都是你的后辈。今日除了拜寿,原是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张真人勿予见怪。”
张三丰向来豪爽,开门见山的便道:“三位高僧,可是为了我这第五弟子张翠山而来么?”
空闻道:“正是,我们有两件事,要请教张五侠。第一件,张五侠杀了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满局七十一口,又击毙了少林僧人六人,这七十六人的性命,该当如何了结?第二件,我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惨被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赐示。”
张翠山不肯告诉。
空闻念了声:“阿弥陀佛!”
空闻方丈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今日之事如何了断,还请张真人示下。”
张三丰道:“我这小徒虽无他长,却还不敢欺师,谅他也不敢欺诳三位少林高僧。龙门镖局的人命和贵派弟子,不是他伤的。谢逊的下落,他是不肯说的。”
空智厉声道:“难道我空见师兄的血海沉冤,就此不理么?张五侠,龙门镖局之事,我们暂且不问,但那恶贼谢逊的下落,你今日说固然要你说,不说也要你说。”
俞莲舟此时眼见僵局已成,朗声道:“倘若那屠龙宝刀不在谢逊手中,大师还是这般急于寻访他的下落么?”
空智大怒,拍的一掌,击在身前的木桌之上,喀喇一响,那桌子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
他大声喝道:“久闻张真人武功源出少林,武林中言道,张真人功夫青出于蓝,我们仰慕已久,却不知此说是否言过其实,今日我们便在天下英雄之前,斗胆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他此言一出,大厅中人无不侧目。
张三丰成名已久,当年跟他动过手的人已死得干干净净。
少林、武当两派之外的众人听空智竟公然向张三丰挑战,无不大为振奋,心想今日可目睹当世第一高手显示武功,实是不虚此行。
众人的目光一齐集在张三丰脸上,瞧他是否允诺,只见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空智说道:“张真人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我少林三僧自非张真人对手。
但实逼处此,贵我两派的纠葛,若不各凭武功一判强弱,总是难解。我师兄弟三人不自量力,要联手请张真人赐教,张真人高我们两辈,倘若以一对一,那是对张真人太过不敬了。”
俞莲舟等人并不答应,只是提出要以武当七侠和少林僧人比斗。
一番争执之后,空智几人答应。
虽然宋远桥六人摆下真武七截阵就可以和少林众僧一斗,但是担心瘫痪的俞岱岩心里抑郁,所以,便让殷素素当俞岱岩的替身。
殷素素在武当因路上受伤卧病,还未与俞岱岩见过面。
俞岱岩见她容颜秀丽,举止温雅,很为五弟喜欢,听宋远桥说她要作自己替身,摆下“真武七截阵”去斗少林三大神僧,心下颇感凄凉。
但他残废十年,也习惯了,微微一笑:“五弟妹,三哥没甚么好东西送你作见面礼,此刻匆匆,只能传授你这阵法的方位步法。待会退敌之后,我慢慢将这阵法的诸般变化和武功的练法说与你知道。”
殷素素喜道:“多谢三哥。”
俞岱岩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听到“多谢三哥”这四个字,脸上肌肉猛地抽动,双目直视,凝神思索。
张翠山惊道:“三哥,你不舒服么?”
俞岱岩不答,眼色中又是痛苦,又是怨恨,显是记起了一件毕生的恨事。
张翠山回头瞥了妻子一眼,但见她也是神色大变,脸上尽是恐惧和忧虑之色。
只见俞岱岩喘气越来越急,苍白的双颊之上涌起了一阵红潮,低声道,“五弟妹,请你过来,让我瞧瞧你。”
殷素素不敢过去。
过了好一阵,俞岱岩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肯过来,也无妨,反正那日我也没见到你面。五弟妹,请你说说这几句话:‘第一,要请你都总镖头亲自押送。第二,自临安府送到湖北襄阳府,必须日夜不停赶路,十天之内送到。若有半分差池,嘿嘿,别说你都总镖头性命不保,你龙门镖局满门,没一人能够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