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将散入五脏六腑根深蒂固的阴毒驱出,却不容易。
胡青牛取出十二片细小铜片,运内力在张无忌丹田下“中极穴”、颈下“天突穴”、肩头“肩井穴”等十二处穴道上插下。
这十二条铜片一插下,他身上十二经常脉和奇经八脉便即隔断。
张无忌身上常脉和奇经隔绝之后,五脏六腑中所中的阴毒相互不能为用。
然后胡青牛故技重施用在宋青书身上,以陈艾灸他“手太阴肺经”,稍减他深藏肺中的阴毒。
宋青书痛的哇哇大叫。
胡青牛烦不胜烦,点了宋青书哑穴。
灸完手太阴肺经后,再灸足阳明胃经、手厥阴心包经……
用陈艾将他烧灸得处处焦黑。
待得十二经常脉数百处穴道灸完,已是天将傍晚。
僮儿搬出饭菜,开在桌上,另行端一大盘米饭青菜,拿到门外草地上给常遇春食用。
然后又依照此法,在张无忌身上治疗了一番。
张无忌一声不哼,反而跟胡青牛讲论穴道经脉的部位。
胡青牛内心喜悦,一面灸艾,一面滔滔不绝的讲论,虽然知道这孩子,知之不详,但是却也有了倾诉对象。
次日,胡青牛又先以半日功力,替宋青书饶灸奇经八脉的各处穴道。
胡青牛拟了一张药方,却邪扶正,补虚泻实,用的是“以寒治寒”的反治法。
宋青书服了之后,寒战半日,精神却健旺了许多。
随后,胡青牛才用到张无忌身上。
扎在带脉的时候。
张无忌开口说道:“胡先生,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是没有带脉的?”
胡青牛一怔,道:“瞎说!怎能没有带脉?”
张无忌信口胡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这带脉我看也没多大用处。”
胡行牛呵呵一笑:“带脉比较奇妙,那是不错的,但岂可说它无用?世上庸医不明其中精奥,针药往往误用。我有一本《带脉论》,你拿去一观便知。”
说着走入内室,取了一本薄薄的黄纸手抄本出来,交给了张无忌。
张无忌一路翻阅下去,虽然不明其中奥义,却也知此书不凡,于是就指摘前人错误之处,提出来请教。
胡青牛很高兴,细细解释。
让张无忌休息了片刻,说道:“我另有一部《子午针灸经》,尤是我心血之所寄。”
从室内取了一部厚达十二卷的手书医经出来。
张无忌翻开一看,只见每一页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谐,穴道部位,药材分量,下针的时刻深浅,无不详为注明。
他心念一动:“我查阅一下,且看有无医冶常大哥身上伤势的办法?”
于是翻到了第九卷的“掌伤治法”,但见红沙掌、铁沙掌、毒沙掌、绵掌、开山掌、破碑掌……
各种各样掌力伤人的症状、急救、治法,无不备载,看到一百八十余种掌力之后,出现了“截心掌”。
张无忌大喜,细细读了一遍,文中对“截心掌”的掌力论述十分详细。
但治法却十分简略,只说“当从‘紫宫’、‘中庭’、‘关元’、‘天池’四穴着手,御阴阳五行之变,视寒、暑、燥、湿、风五候,应伤者喜、怒、忧、思、恐五情下药。”
张无忌将这治法看了几遍,牢牢记住。
张无忌将医经合上,恭恭敬敬放在桌上,说道:“胡先生这部《子午针灸经》博大精深,晚辈大多不懂,还请指点,什么叫做‘御阴阳五行之变’?”
胡青牛解释了几句,突然明白:“你要问如何医治常遇春吗?嘿嘿,别的可说,这一节却不说。”
张无忌无可奈何,只得自行去医书中查考,胡肯牛任他自看,却也不加禁止张无忌日以继夜,废寝忘食的钻研,不但将胡青牛的十余种著作都翻阅一遍,其余《黄帝内经》、《华佗内昭图》、《王叔和脉经》、《孙思邈千金方》、《千金翼》、《王焘外台秘要》等等医学经典,都一页页的翻阅,只要与医治截心掌之伤法中所提到语句有关的,便细读沉思。
每日辰申两时,胡青牛则给他和宋青书施针灸艾,以除阴毒。
宋青书在这里生活数日,没有寒毒折磨,大为高兴,在蝴蝶谷之中到处跑来跑去。
玩起了百玩不厌的,戏蝴蝶。
蝴蝶谷之中的蝴蝶并不怕人,每每宋青书在其中之时,蝴蝶就停落在宋青书身上。
如此过了六日,张无忌没头没脑的乱读一通,虽然记了一肚子医理药方,但医道何等精妙,岂能在数天之内便明白?
到得晚上,雨下得更加大了,电光闪闪,雷声滚滚。
宋青书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张无忌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心想:“就算将常大哥医坏了,那也没办法。”
当下从胡青牛的药柜中取了八根金针,走到常遇春身畔,说道:“常大哥,这几日中小弟竭尽心力,研读胡先生的医书,虽是不能通晓,但时日紧迫,不能再行拖延。小弟只有冒险给常大哥下针,若是不幸出了岔子,小弟也不活便是。”
常遇春哈哈大笑:“小兄弟说哪里话来?你快快给我下针施治。
若是天幸得救,正好羞我胡师伯一羞。若两三针将我扎死了,也好过在这污泥坑中活受罪。”
张无忌双手颤抖,战战兢兢的将一枚金针从他“关元穴”中刺了下去。
他未练过针灸之术,施针手段极为拙劣,只不过照着胡青牛每日施针之法,照葫芦画瓢。
胡青牛的金针乃软金所制,张无忌用力稍大,那针顿时弯了,刺了一半不能进去。
只得将弯曲的金针拔出来,抚直了。
重新刺。
常遇春“关元穴”顿时鲜血涌出。
张无忌心下大急,手足无措。
张无忌身后一阵哈哈大笑,张无忌回过头来,只见胡青牛双手负在背后,悠闲自得,笑嘻嘻的瞧他弄得两手都染满了鲜血。
张无忌急道:“胡先生,常大哥‘关元穴’流血不止,那怎么办啊?”
胡青牛淡淡一笑:“我知道怎么办,可是为什么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