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摔一次,都诡异地对应小约克的心脏跳动。直到高姐姐被摧残得只剩一只手臂,令人发指的恶魔才停下攻势,并再度向自己看来。
“求人也要有对应的价值。”谢必安展开和煦的笑容,轻轻说道,“她还没体现任何价值,就敢耍起令人作呕的可怜姿态。”
一步来到男孩面前,谢必安蹲了下去,扶起他并说道:“你以后要是上了九年级,哲学课老师会教你关于谬论的知识点——”
单指指向伤痕累累的高琦琦,谢必安笑着继续说道:“诉诸怜悯,四个字在你高姐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男孩眼神空洞,似乎没有听懂,或者只是单纯的被吓到了。
能在衡山路飘荡的厉鬼,而且着装是二十世纪的古老设计。更不必说小约克那再明显不过的白人长相。
谢必安在把鬼奴撵过来之前就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了——法租界失踪的某个顽皮男孩,不称职的父母找不到他,只好忍痛坐上最后几艘前往不列颠的船次。
这个答案不会差太远了,谢必安心想。
至于他的死因,尊贵的鬼官不会有兴趣知道。
“你只是个孤儿。”谢必安站了起来,掐住小约克的脖子,“父母早死了,你还可怜巴巴去找他们。”
小约克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小,眼前的恶魔似乎尝试着用擀面杖将自己压成面皮。“我不是孤儿!你才是孤儿,殴打异性只有没有家教的混蛋才做的出来!”知道自己快要变成食物了,小约克脸上涌现不屈之意,四肢乱摆开始挣扎。
谢必安忽然停止了动作,表情变得愈来愈迷茫。他怔怔倒退了几步,没有注意自己松了手,小男孩便像一只泥鳅滑到了地板。
“亨特!”在一个瞬间,谢必安痛苦地抬起双手捂住太阳穴。脑海里再次混乱不堪,那个肥胖的白人影子就像是不定时发作的癔症,轻易就占据了自己整个心神。
他两手开始抠自己的太阳穴,整张脸皮被一下抠了下来,血管和血肉交错密布,两颗眼珠子突兀瞪着小约克。“好家伙,好家伙……你救了我。该死的华夏人,占据我的躯壳这么久!”
脸上的迷茫渐渐聚散,两颊的血肉被笑容扯动,谢必安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是亨特,也就是他此前不时提到的废物,肮脏卑微的虫子。
“来吧!我们都是孤儿,一起取暖!糟糕的冷天气不管在哪儿都让人生厌!”他上前抱起了小约克,“我叫亨特·格雷,来自水牛城。小子,你刚刚是要找东西吃吗?”
小男孩先前被蹂躏得胯骨和肋骨都错位了,他的脖子现在无法转过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重度帕金森患者。“咕噜。”肚子的信号已经告诉亨特,他明显已经饥肠辘辘了。
“我可不希望你成为卖火柴的女孩,童话故事就没一个好下场!”亨特桀桀笑道,“让我看看这儿,这就是东亚金融中心,沪上市吗?我那条母狗可时常把这城市挂在嘴边呢。”
附近的酒吧传来悠扬的交响乐,与周遭的其他酒吧格格不入。“这里不错。”小约克脑袋抵在亨特的脖子,感受着喉管蠕动发出的声响。他就这样被抱着穿过酒吧的前门,如果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脸,温热的臂膀倒很像摇篮,让小约克有些困了。
里面三三两两的人群在吧台端坐,在年龄上他们大多比在其他酒吧厮混的年轻人年长不少,激昂的电子舞曲可不适用于他们。老板也懂得中年人的情调,就连酒保都十分稳重和绅士,也没有烦人的酒托在客人的沙发上搭讪。
黄小蝶坐在最里面一排沙发上,跟着自己病恹恹的老公一起买醉。
她在今天终于是付不起昂贵的病房费用了,老公也不打算继续等死。于是夫妇俩来到以前求婚的场所,趁着男方还能动弹,喝到不醉不休为止。
微信已经收到李雯雯的好友请求,可一加上,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黄小蝶却发现自己被耍了。
我把妳删了,妳把我加了,我跟妳说话,妳却依然没有理我。
太伤人了,这就像马戏团的猴子尽心尽力表演,牢笼外的坐台观众捧着零食以为是喂给自己的。结果,直到诺大的斗兽场人去楼空,毫无人性的饲养员才会不情不愿的扔给自己一条香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