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戴上金盔与其他将军一同前往查探,只见茫茫沙海,只有一个白马在远处盘旋,马鞍上静坐一个同是身穿甲胄的将军,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能听到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中回响。
“西良统帅听着,近日战火频繁两国死伤惨重,我皇仁慈,愿退一步,与西良统帅面谈讲合一事。”
好像太突然了,女子一时未反应过来,只犹豫片刻,她便嚷着嗓子喊道:“可是诚心诚意。”
隔着一片沙丘,再加上偶尔刮起的风沙,听不太清晰,只见白马上的将军又策马上前一些,“将军大可放心,我皇诚心诚意想要与西良和谈,三日后的清晨,我皇会亲自来到此处,届时还望将军作出决定后到幽魔谷以东的虎岭详谈。”
女子内心暗自思肘,虽然她是西良的统帅,掌握着诸多兵力,可真正下令的却是李炎,她嗓音浑厚有力,“本将这就讲北离的诚意禀告给我皇。”
未得到回应,白马调转方向,不过片刻就在蜿蜒的沙丘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将军,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一名副将忧心忡忡道。
女子舒展的眉宇又渐渐隆起一个疙瘩,“派几个人去虎岭看看北离有没有设下埋伏,傅白,你回都城将此事告诉皇上,和谈一事慎重,本将做不得决定。”
“是。”
马蹄扬起一片尘沙,缱绻着那日静谧的黎明倒影在女子眸中,她心生悲悯,不过寥寥数语,却能决定数万将士的性命。
女子瞭望天边升腾而起的圆日,心里想着,三日后,幽魔谷又会刮起怎样的风沙呢?
从都城到幽魔谷快马加鞭来来返返也要两日半。
苍茫暮色来的快,天亮的也很快。
傅白手拿明黄圣旨从马鞍上下来,直奔营帐。
营帐内,女子正与其他将军一起议事,傅白将圣旨交与他,气喘吁吁的拿起茶盏往嘴里灌。
女子将明黄的圣旨摊开,面色一直镇定自若,从容不迫。
“将军,皇上怎么说。”
女子沉默,只是将圣旨递给临近的将军,避免无误依次传给营帐内的每一位将军副将,连傅白也偷瞟两眼。
一位将军双掌一拍叫好道:“皇上这是答应与北离和谈了,好事好事啊,若和谈成功便能免了血流成河。”
确实如此。
可北离真的会放弃这次机会吗,若这场仗北离赢了,得到的可是幽魔谷的管辖权。
幽魔谷虽地势僻壤,沙漠居多,乃野兽频繁出没的凶险之地,可地域辽阔,谁都想得到,北离真的会甘愿放弃吗。
女子并未那般快乐,反而心里疑虑重重,“去虎岭的探子可有回来?”
众人摇摇头,“若是无异常,估计傍晚便会回来。”
她抬眸,问像傅白,“除了圣旨,皇上可还有说什么?”
傅白一五一十道:“将军,皇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将军按圣旨行事,说他要说的话都在圣旨上了。”
圣旨上的话……
女子嘴角冷颤,神韵邃然冰冷,“你可与此次和谈的利与弊都告诉皇上了,若北离在虎岭设下陷阱该怎样也都与皇上说了?”
傅白坚定的点头,“将军让属下所言,属下一字不落的都告诉皇上了。”
“薛将军,你还有何顾虑的,皇上已经下令,难不成你要抗旨不成吗?一个女人,不嫁人相夫教子,上疆场打什么仗。”
那名将军明显是不屑的语气。
女子冷艳的眸光微沉,望向那位坐姿慵懒松散的将军,笑如尖刀,“李将军此话何意,本将何时说过要抗旨不遵了,只是虎岭的探子还未回来,若北离真借和谈一事在虎岭设下埋伏,你让本将将数万西良将士的性命立于何地。”
那将军噤若寒蝉,只得默默闭上了嘴。
女子沉声,“本将知道诸位将军的心意,本将也不想让更多的同僚流血牺牲,可虎岭的探子还未回来,若北离真再此设下埋伏,即使皇上下令,诸位将军也执意要去,本将也无话可说。”
众人哑口无言,一位将军给他们找了个台阶下,“就依薛将军之意,等探子回来再议。”
说罢,所有人皆散去。
即使隔着一层帐幔,女子扔听到纷纷议论声。
“还真以为她是西良的副将就可以肆无忌惮了,连圣旨都不放在眼里。”
“打了几场胜仗,被吹捧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就仗着自己有些谋策,才在这么多场仗中化险为夷,其实皇上啊,早就将她视为眼中钉。”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与薛将军有过一段感情。”
“此话当真?”
“真假另当别论了,你说她一介女流之辈,那么爱出风头,有哪个男子会娶她。”
“哈哈哈,皇上也不过是尝尝鲜,哪能当真……”
“哈哈哈哈……”
傅白怒狠狠的瞪着那些人离去的身影,他看着神色自若寡淡如水的女子,顿时心生涟漪,“将军,莫要听他们嚼舌根。”
女子只是笑了笑,她毫不在意道:“其实,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她的确被当今圣上抛弃过,也为他伤心难过过,可今日不同往日,她已为西良的女将,再无复杂的情感,心中只有家国。
傅白脸色红润而窘迫,他像只鸵鸟般垂下头,“将军生的这么好看,又有勇有谋,怎么会没有男子想娶呢。”
其实,他想说的是,将军,我娶你。
傅白大概从未想过,不管是因为羞涩也好,还是心底萌生的欢喜也好,那句未说出口的话,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永远被他烂在了肚子里。
女子不知,只有他生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