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了三四天的“敲竹杠”，陈默没把竹子敲碎，倒是快要把自己双臂敲的没知觉了。
不过好在有长春诀不断疗伤回气，所以他的手臂虽然被震得发麻，但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势，力气反而还涨了一点，能双手持握“黑铁棒”一刻钟不落。
陈默皱着眉看着自己这几天持续敲打的地方，发现那一处整块凹下，整支竹子都快断了。
但与徐凉舟的“一棒碎竹”比起来还差的很远。
陈默觉得自己可能是进了什么误区。
陈默放下棍棒，盘腿而坐，闭着眼细细回想徐凉舟击竹的全过程。
印象中，徐凉舟蹬地拧腰送肩甩臂挥刀的过程很明了，就是一个利用全身力气的法子，跟掷铅球、挥棒球很像；但徐凉舟击中长竹之后长竹的疯癫乱颤让他不明所以。
“倘若是直接把浑身力气凝于一点击出，那竹子应该是拦腰而断才对，怎么会浑身颤抖？”陈默喃喃道。
忽然，他的脑海里浮现那根青竹一触即碎、爆散开来，化成漫天竹片的样子。
“青竹之所以是整体裂成碎片而不是拦腰断成两截是因为力道是在竹子内爆发开来引起竹子剧颤......”陈默自言自语，“想要让力道入竹内就只有......”
陈默拿起了黑长条，双手持握，身体自然地蹬地拧腰送肩甩臂挥棒，当极沉的黑铁棒即将击打到竹子之时，右臂猛地一颤，黑铁棒随之颤动起来，空气中仿佛出现了弯曲的波纹，重棒直击在青竹凹陷之处！
“嗡！”长竹微颤，幅度不大，但须臾便化作一片片竹块爆碎开来！
陈默看着满天的碎屑，似乎明悟了什么。
“哎呦！”一块掉落下来的竹片正好击中了陈默的脑袋，陈默抱头痛呼。
......
陈默习惯性的去接小芳姐回家——当然是回她自己家，别想歪了。
今天去染坊的时候倒是没看到那个令人恶心的吴盛仁，陈默和霍小芳的心情好了不少，一路上欢声笑语，蹦蹦跳跳的。
“这么说你今天终于学会了那招‘敲竹杠’？”霍小芳眉眼弯弯的看着比以前高了不少的少年，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欢快的说到：“厉害了我的弟弟——”
这句话是霍小芳向陈默学的。
“以后倘若有坏人害小芳姐的话就靠你来护着小芳姐啦——”
陈默苦笑，心里颇郁闷的想果然还是发展成姐弟关系了......
“嗯。那是必须的——”陈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说着陈默抬头看看已经黑下来的天空，说：“小芳姐，今天天黑的很快，我送你到家吧，顺便看看霍阿姨。”
“好啊，但是——”霍小芳促狭的笑道，“你不怕我妈了吗？”
陈默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怕。
对霍青姑霍阿姨的畏惧感是在陈默小时候就深深的根植下来的。那时候陈默年纪还小，但心里年龄却是个处于青春期的懵懂中学生，对比自己大六岁的霍小芳很有好感，举止言辞间便不由得亲密了些（其实就是牵人家姑娘小手占点便宜）。当时没人看的出来陈默对霍小芳的感情是喜欢而不是普通的孩童心思，唯有霍阿姨那双清冷的目光看到他时总是似笑非笑，像是看透了他的情思，所以陈默很害怕见到霍青姑。
今天就当提前见丈母娘了......
......
小芳的家离陈默的家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要拐过两个巷子才到。
路上颇有几个拿着小板凳做在路边嗑瓜子聊家常的大妈调笑小芳出落的愈发水灵了，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要她到自己家来做小媳妇。
陈默暗暗握拳撇嘴想骂人。
霍小芳倒没有像个黄花闺女似的羞红脸颊掩面而逃，反而颇有几分笑意的反问道：“曾大娘，你家大牛才几岁啊？用的了嘛？”
姓曾的大娘被这一句噎的好半天说不出话，跟着身边的几个碎嘴的娘们叨叨骂道小浪蹄子不知羞耻。
霍小芳嘴角笑意狡黠，脚步跳啊跳的走着，乌黑长辫雀跃灵动。
陈默暗暗咽了口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霍小芳“语出惊人”了，但每次见识到还是颇有几分感慨震惊。
自打霍小芳懂事，她便在这泥沙俱下的市井里活着，像一株风吹不倒，韧性十足的小草，带着重病的娘亲和年幼的妹妹艰难的生活，见惯了市井的人情百态，炎凉冷暖，早就炼得一双比真金还金的识人慧眼和一张比刀子还利的小嘴，不过和她那个好骂人的娘亲不同，她骂人不带脏字的。
霍小芳脚步欢快，每次跟那些不要脸不要皮的婆姨对骂赢了她都会异常高兴。
这样好像有点不好？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娘亲这么喜欢骂人了。霍小芳脸颊微红的想。
陈默在霍小芳身后悄悄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
跟着小芳姐到了她家，陈默抬头一看，一间青灰色的瓦房映入眼帘。推开棕黑色的破旧木门，入眼的是一片清寂干净的景象——石灰色的墙壁的客厅、一张破旧但擦得很干净的圆桌、四张颇有些年代的横凳、插着三根长香的铜绿色香炉，余烟袅袅。
还是这么冷清啊。陈默心说。
“哇！默哥哥！你来找我玩吗！”里屋门“吱呀”一声的开了，穿的像个大红娃娃的霍小桃从门里探出个扎着双髻的小脑袋，看到来人是陈默后便跑了出来，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不，其实我是来提前见家长的......陈默心里吐槽道。
“小桃，娘今天身体感觉怎样啊？”小芳笑着问道。
“嗯......娘说：‘每天还不就是这样，不活也不死。’”小桃模仿着自家娘亲的清冷语气，圆圆鼓鼓的小脸冷冷淡淡的，让人啼笑皆非。
霍小芳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陈默觉察到小芳的哀伤，便也柔声安慰道：“小芳姐，霍阿姨的身体总有一日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