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没听到王翊回答,低头去看,只见王翊正凝视着那少女,目不转睛。赵云道:“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同伴想是跌得痴傻了,还望淑女不要怪他无礼。”
王翊闻言惊觉,怅然若失,挤出几分笑,却比哭还难看,对少女道:“翊谢过淑女大恩,若在下不死,必有厚报。”王翊虽然说得坦然,但也有几分害怕,坠马而死不是没有先例,梁怀王就坠马受伤而死,还连累贾谊抑郁而死。当然王翊知道自己应该没事,但若能借此机会打听下这少女的底细,自是极好的。
他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子,上至命妇贵人,下至庶民百姓,但他看上一眼,转过身便全都忘却,留不下半分痕迹。唯独眼前之人,美得惊心动魄,王翊感觉就算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自己仍会记忆犹新。这一瞬间,他只觉得什么天下大义,什么苍生万民,什么君臣恩义,对自己全都不再重要了。
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姓名,但王翊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然而这动心的代价是如此的惨痛,但惨痛中又带着满足。从她所唱的诗里,王翊知道她并未曾成婚,既然如此,王翊信心满满。
众人七手八脚把东西全都搬上车,赵云牵了马,少女头前引路,向桥园行去。
……
王翊的百余亲军回到寨中,魏延来迎,见天色已晚,却不见王翊,便问缘故。为首的百将如实答了,魏延道:“中郎虽然自有主张,但他身为主将,岂可不回?”便令本部守好营寨,从骑引路,连夜原路去寻,直赶到王翊、赵云和从骑分别处。魏延查勘地上的痕迹,寻到了马蹄印和车轮印,寻踪而去。
……
桥园月色正好,王翊倚在榻上,一口喝完了碗中的药汁。
赵云嘲道:“我听说庐江有二桥,国色天香,不想就在此家,中郎想来是看上这家的女公子了?云还以为王中郎向来是清心寡欲,忧国忘家之人,没想到也和凡夫俗子一般无二。”
王翊此刻身上疼痛稍减,也有心思玩笑,道:“子龙这话就错了,我也是**凡胎,自然也有七情六欲。何况无后不孝,我今年二十有五,若不趁着余暇将人生大事办妥了,万一哪天夭折,岂不愧对父母亲族?倒是子龙你,比我还大好几岁,尚且单身一人,很不合适啊。”
赵云失笑,他是老实人,若论斗嘴,自然不是王翊对手。他想了想,道:“魏司马向来细谨,他知道中郎没有回营,一定会连夜找来,如何应对?”
王翊道:“我又不是弃军潜逃,担心什么?让他回去就好了。反正等过几天,明公那边商量出了结果,我就回徐州去享享福。军中清苦,实在难熬。”
赵云亦笑。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赵云起身开门,原来是此家主人桥太公,年近五旬,清奇古貌,有神仙之概,想必年轻时也是英俊非凡,不然如何能有两个倾城倾国的女儿呢?
赵云抱拳行礼道:“在下代我同伴,多谢桥公救命之恩。”王翊亦称谢。
桥太公听说自己的小女儿捡回来两个将军,惊讶中也有些没底,找邻居商量了一番,才来见见。他见赵云和王翊都温和有礼,心中自然放心大半,道:“举手之劳,弗足介意,将军但可在此休养。想必将军部下不久便能寻到这里,不必担忧。”
王翊再度称谢,赞道:“桥公宅心仁厚,传及后辈,必定福泽绵长。”
叙话片刻,桥家家人来报,说有一个将军,带了一百多骑兵,把庄园围了,要找他们的主将。
桥太公闻言,看向赵云和王翊。
王翊笑道:“太公不必惊慌,是在下部将来寻,子龙去应一声,让为首的进来见我就好。”
赵云去了。
桥太公惊讶道:“莫非将军就是……”
王翊坐起来,笑了笑,道:“桥公勿惊,我便是率军征袁术的征南中郎将姓王名翊,数日前率军至皖口,已经在此驻扎了三五日。”
桥公道:“此前乡里三老去军前慰劳将士时,老夫遥遥见过将军,只是老眼昏花,并未看清。不想将军竟然来到敝处,真是老夫三生有幸。我听说刘使君吊民伐罪,王中郎爱民如子,贵军能到庐江,真是庐江百姓的福气啊。”
这些虽是客套话,当王翊觉得自己还是当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