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笑了笑,拍了下云锡肩膀,“谢谢。”
“景师兄还没吃饭呢吧,我们还带了鸡腿和牛肉,大伙儿一起吃啊!”
“别废话赶紧端上来,还有那谁!狗哥,前两天咋俩埋土里那酒呢,赶紧拿出来喝一口!”
“来了——”被人唤做“阿狗”的弟子乐呵呵地跑出去,回来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叶翎,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霜月仙尊。”
叶翎应了一声,方才那些人从假山中冲出来庆贺时,他就默默退到一边旁观;这些弟子最多不过二十二,他若一直在这儿待着,他们反而放不开。
“无妨,你们吃吧,”叶翎笑了笑,挥手让人过去,“告诉景曦一声,我先回去了。”
既然暗卫的事已经压下来了,不管景曦心里作何想法,今晚先让他好好休息,过两日再说也不迟。
叶翎转过身,快速消失在青年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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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也不知玄洲用了什么样的说辞,暗卫一事竟真如他所承诺,再无人提起。
同样不了了之的,是仙门大会寻机缘这一环节;往年都是锣鼓喧天的一番庆祝,今年却是第一名独自前往、第二名重伤未醒的开端,余下的三四五名也只能随意挑了个时间,自行前往。
不仅是各大门派,就连玄青宗众人,都是各忙各的。
云锡整日围在司尧身边转,余怜在机缘中得了一味珍贵药材,闷在房中研究;景曦更是难见人影,除了第二日生闯星岚卧房被人赶出来骂了一顿,不是独自划船去湖中央,便是躺在房顶上看天。
两日过后,玄青宗一众人也准备班师回俯,第三日一早就在门前备好马车,少做整顿便动身出发。
回程的路仿佛总比来时要短,众弟子又一心想回去报喜,一行人只花了一日半的时间便到了玄青宗的山门前。
分别时,司尧看着叶翎苍白的脸,出声关怀道,“小翎,你这两日脸色不好,待会儿让余怜给你看看。”
叶翎在马车上昏睡一路,饭也没吃几口,脑袋昏沉地点点头,随意敷衍道好。
这几日他精神不济,睡不醒似的总是困倦,可偏偏觉少梦多,闭眼就能梦到自己在水帘洞内被刺死的场景,每每醒来都是脸色惨白,浑身冷汗。
将阿幽安置好后,叶翎强撑着精神,来到水帘洞前。
或许是这具身体带来的本能抗拒,自穿书后叶翎再也没来过这里,如果不是梦中场景给他的预感太过强烈,这处丧命之地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
水声潺潺,美景依旧,清澈泉水自高而低飞流直下,在正午暖阳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叶翎无暇欣赏眼前美景,足尖一点飞跃进洞内,掌心灵力凝聚将洞内点亮。半月过去,屋内一切丝毫未变,冰冷的黑色石板、沾染血色的麻绳与匕首。
低垂双眸,叶翎快步越过此处,径直来到洞内最深处——与梦中场景一般无二,眼前出现一张石桌,桌案上堆砌着竹卷,还有一本摊开着,上面积了一层灰尘。
来到桌前坐下,叶翎轻轻吹开卷面上的细灰,仔细去看上面的字。
苍劲有力的笔锋叶翎十分熟悉——无论看过多少遍,都挑不出原身与他笔迹的丝毫不同。
“庚戌三十年,陆月十一,心头血一碗,再配以半斤白薇......小火熬制三个时辰,炉内炼制成丸......”
心头血?原身不是直接吸食景曦的腕间血吗?
故事情节再度发生偏差,叶翎眉心紧皱,不自觉加快了翻阅速度。
这本卷轴记录的都是冗长的药方,仔细辨别还能发现,每次药方都有或多或少的调整改动。
迅速浏览一遍后,叶翎接连翻阅了手边好几宗卷轴,发现不是的药方,就是密密麻麻的症状记录——能看出有些是原身对心疾的情况记录,余下带有“灵力躁动”、“眼中赤红”等字眼的却又不像。
拿起最后一卷,叶翎只当还是看不懂的记录,拂去清灰时,却看到卷轴上有几个大字,似乎被人摩挲过太多次,已快要看不清。
将卷轴翻开的一刹那,一股扑面而来的暴戾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暗洞。
卷轴上有两种不同字迹,其中一个是原身的笔迹,另一个想必是卷轴的拥有者。
“......献祭之法有二......献祭者或以肉/身为祀品,或以灵识祭天......”
叶翎费力地读着,不知不觉眼前开始模糊,暴戾之气正一点一滴穿透他的身体,攥住他的心脏,让人喘不过气。
双手颤抖,他在石椅上蜷缩着身子,不受控地低咳;意识模糊,卷轴上的字却一个个清晰刻在在他脑海中。
原来一切都反了......
不是心疾发作,没有伤口的身体却寸寸痛着,难言的悲凉在心头弥漫,叶翎苦笑一声,一口赤黑的鲜血咳了出来,溅满素色的衣裳。
混沌中只听窸窣一阵声响,一人一鸟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叶翎面前。
青年行色匆匆,衣服都不曾换过,身后背着一把玄铁剑。
眼前高洁如神袛的男人面色惨白,虚弱地靠在椅背上,素白的纱衣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虚弱地靠在椅背上,案前有一卷轴敞开,题头是四个醒目大字——
九幽噬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