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苦笑了一下，和钟黎一起进去。

采花姑娘的话九真一假，族长是在找他们，但是她没说自己守在河边就是为了堵他们。

替死鬼？

楚寒思绪万千，《楚辞九歌》总体是巫觋与神明的对话，巫觋也就是祭祀，他们是初民与神明交流的媒介。

钟黎那个替死的说法很形象，身为祭祀，他们与其说是与神明对话，不如说是传达话语。

话自然不是神的话，是人的话。

族长女儿在河边堵人，他们连其他人的脸都看不到就得和族长见面。

这只能说明，族长有特别特别希望达成的事，祭祀在对峙中能拿到多少好处？

如果交流不成功，他们甚至可能直接被处决在这个小地方，连祭祀都不用开始了。

九曲十八弯，族长的房屋建造怕是以迷宫为原型。

钟黎就在他身旁，看他结束沉思，偏眸对他做了个口型。

——有很多门。

门？

楚寒——出口好找吗？

钟黎摇摇头。

很多门为什么还不好找出口？

楚寒皱眉，差点问出声。

钟黎手指飞快动了动，做了一个手型，横平竖折，曲度却柔软。

太极八卦阵。

叮咚一声，房檐下的六角风铃被风吹响。

楚寒和钟黎站在檐下，面前浮起一层‘皮’，字幕一样给他们做出说明——

友情提示：队友死亡直接进入下一关哦～

楚寒、钟黎：“……”

字幕变幻——

第一卡：说服族长。

字幕一闪，又消失了。

楚寒自觉武力值肯定比不上钟黎，除非是另一个人格帮他一把，但根据那么多年的经验，那个人格帮他的可能性非常低，最大可能是和钟黎一起联手杀掉他这个主人格。

非常不妙。

楚寒余光看了眼钟黎，他面容沉静，没有被字幕打扰分毫，察觉到他的视线，甚至还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族长屋子在最深处，连太阳好像都照不进去，黑森森的。

族长女儿轻轻扣门，嗓音放得又柔又低：“父亲大人，他们到了。”

四下皆静，连侍从都没进来，守在外面，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屋内传来一个老人苍老的声音——“进来吧。阿灵先在外面等一会儿。”话尾带着叹息。

阿灵替他们打开门，便拂身退下了。

老年人的苍老一般写在皮囊，每一处的褶皱都对应着年龄的增长，就像年轮漫长。

他没抬头，只是低着头说：“大祭司，我们敬畏太阳，厌恶光明，但也畏惧黑暗，畏惧未知的恐惧。”

“您觉得身为人的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他抬起头，看着楚寒和钟黎。

他们这才发现，老人的眼睛是瞎的，双目无神地对着前方。那双眼睛像无底洞，连光线都照不进去。

楚寒接过了老人的话题：“人还在，神也在。”

老人笑了笑，“不愧是祭祀大人。”

他额头叩地，向他们行了个跪拜礼，然后才说：“大人从遥远的堵泉来到我们这里，带来神袛的口谕，身为乌凌人的我们对此都心怀感激。只是乌凌没有那么多粮食供奉给大人们，恳请大人不要嫌弃我们的侍奉。”

楚寒低眸：“神明将要降临乌凌。你们只需要听从神的口谕，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粮食。”

族长叩首，右手恭敬地指向门：“我的女儿阿灵将会引导两位大人，到乌凌为大人们准备的房子，大人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我和我的女儿提出，乌凌会竭尽全力满足大人们的要求。”

“愿神明如期降临乌凌。”族长说完最后一句，双膝微动，再次隐入黑暗里。

阿灵带着他们去了房间，门轻响之后，钟黎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好了，人都走干净了。”

楚寒沉思：“乌凌和堵泉借了我们来帮他们办祭祀，用粮食交换神明降临乌凌。”

钟黎伸手画了个三角：“堵泉、乌凌、我们，现在是三方权益在争夺。”

楚寒：“现在重要的我们要知道自己手上还有多少筹码。”

钟黎：“乌凌这个族长从头到尾就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话里话绕着人顺着他思路往下想。”

楚寒：“不……不太对，乌凌族长没必要这么对我们。”

钟黎想到另一个角度，脸色沉了下来：“如果不是三方角逐……”

他手指轻点桌面，指腹带有薄茧，轻轻搓了搓：“那神这一方，是不是还没说话呢？”

楚寒很快想明白：“祭祀带来神明的口谕，可事到如今，我们原先定下的粮食都要削减。神明真的存在？”

钟黎轻笑：“毕竟这是‘神明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