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凌对神明的态度已经微妙到楚寒没法忽略的程度，原始初民对神明是又爱又恨的，神明保障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粮食，同时又喜怒无常地会削减他们的粮食。

大风、暴雨、旱涝各种灾难，初民都把它们看做神明的‘喜怒’。

楚寒和钟黎虽然在‘神明的游戏’之中，但是到底来自崇倡科技的现代世纪。没人会把神魔鬼怪放在嘴边，他们自然以为这只是一种对高位者的敬畏之心。

但是眼下的局面明显说明，这不是一场简单的三方角逐，而是四方。

甚至可以说，神明占据了最毋容置疑的一部分。

削减粮食也好，举行祭祀也好，都是在向他妥协。

‘神明’——这个角色，会不会是他们接下来遇到的第一个队伍？

还是最大的一个boss级角色？

而比这种认知更糟糕的是他们都是未知的。

未知的总是最让人恐惧。

钟黎一直低头不知在看什么，再抬头时，黑眸带点寒意，泠泠似山尖久久不化的冰雪：“现在重点先找队友，如果游戏以这四方角逐开始，那么我们可以有理由怀疑，另一个队友和我们跨了阶级。”

楚寒：“希望能尽快找到他，毕竟《楚辞•九歌》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将会是我们最难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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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天明鸟语。

乌凌族长对下面人提前打点好了，清晨楚寒醒了没多久，就有女仆轻轻敲门，嗓音轻柔地问：“大人，您醒了吗？”

楚寒披上衣服，开了门。

女仆连眼睛都没敢看他，低着头，轻声说：“大人，饭是在屋子里用，还是去厅内？”

“厅在哪儿？”楚寒问。

“奴领您去。”女仆轻声，“另一位大人如何打算？”

楚寒这才发现钟黎也醒了，沉默地坐在床边醒盹。

钟黎：“厅。”

他缓缓揉了揉眼，嗓音有些哑：“你先出去。”

女仆脚步放轻，关了门。

楚寒随便洗漱了一下，在门外等他。

小女仆安静地守在门口，见他出来，悄声站在一边，十分有眼色地没贸然搭话。

楚寒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院子，闲聊似地问：“乌凌和堵泉有些不同。”

女仆低眸：“大人觉得哪里不同？”

楚寒笑了笑：“乌凌的河流没有鱼虾，为什么？”

女仆向他行礼，“乌凌使神明生气了。乌凌欺骗了神明，向他请求……”

女仆后面的声音忽然消失，面前蓦地出现一个光屏，楚寒眯起眼睛。

“警告：你已偏离主线。

奖励：无。

惩罚：五分钟内结束对话，否则将更改主题情节。”

女仆嘴唇上下，楚寒仔细辨识，依稀看出是——

河神大人的愿望。

女仆语速很快，自顾自说完，停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大人们，请奴领您去厅内用餐。”

楚寒回头，看见钟黎站在不远处。

钟黎漆黑的发微湿，眼眸清冷：“走。”

钟黎：“刚刚发现什么了？”

楚寒：“新的线索。”他面色不变，“触及线索，被它禁了。”

钟黎笑了笑，问他：“想做什么？”

楚寒看了眼前的小女仆，不着痕迹地舔了舔牙，唇角勾起：“主线任务？它给我们这样一个无解的局面，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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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和乌凌族长的院子挨得很近，和族长那个女儿挨得更近，用完餐，钟黎和楚寒兵分两路，钟黎去探整个院子的结构，楚寒去拜访族长女儿。

——也就是那个把他们骗来族长家的女孩。

去的时候，阿灵刚上完妆，青黛勾出远山眉，眸色清亮，笑意柔软。

但是这柔软太‘表面’，楚寒看着她款款走来，直到面前，她还是亲切柔软地在笑。

楚寒在路上思考，‘神明的游戏’中，其实鲜少有弯弯绕绕的情节，族长说话虽然晦暗，但是只是掩埋了一些情况没说出来，也并不是弯曲饶人。

从进入这个游戏开始，唯一对他们造成‘隐瞒’、实质伤害的就是阿灵，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

阿灵轻声说：“你发现了吗？”

楚寒抬眸：“发现什么？”

阿灵笑起来，她装成采花女的时候，整张脸清秀又干净，但是略施粉黛就又是不一样的面孔，精致而遥远，高贵而骄矜。

阿灵：“‘神明就在身边’，亲爱的祭祀大人，您真的见过神明吗？”

两人周围都是女仆，形形色色的游戏NPC，她把暗语掺进话里，温软话语一句句抛出。

“大人是堵泉赫赫有名的祭祀，想来和神明关系如此紧密，乌凌拿粮食同堵泉族长交涉了很久都没有使他们满意，结果乌凌去找您的时候，您居然一口就答应了，真是让我和父亲非常惊喜。”阿灵轻轻敲了敲桌面，指骨圆润，“没想到大人和堵泉族长他们并不和呢。”

三下。

楚寒很快理清她话里暗藏的意思：她希望楚寒和钟黎同她携手，那就说明，还有一队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