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说完之后，就没再开口。

程锦自己一个人抱着脑袋思考。

钟黎脑子里浮现出一种很奇怪的念头，其实楚寒他是不是也不能体会到别人的情绪？或者说他只是选择性忽略了他人的情绪？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钟黎并没有深思。

·

“叮！”

光屏亮起——

“重要提示：请于今日下午练习祭祀舞蹈。

奖励：无。

惩罚：迟到—天罚；未到—死亡。”

“嗝。”

程锦吓得打了个嗝。

楚寒垂眸看着他，眼神清冷：“想好了？”

“嗯。”程锦哑声说：“总得活下去。”

东院那个侍女带他们去练习场地，程锦看两个大佬从容不迫、不见丝毫慌乱，有些惊讶地问：“楚哥，你们会跳吗？”

楚寒：“从未学过舞蹈。”

他从小念书念到大，会乐器但是不会舞蹈。

钟黎点点头：“原来在NPC时候跳过一次。”

程锦好奇：“什么世界？”

钟黎想了想：“唐玄宗时期，跟着杨贵妃学过几段。”

杨、杨贵妃？

程锦想了想大佬跳《霓裳羽衣曲》的样子，打了个寒噤。

站定场地，光屏弹起：“有神明驾临，作为指导。请队员认真学习。”

缓带轻裘，女人踏着秋水，小巧的一张面具上涂满了白色的油彩。

面具露出女人忧郁的剪水双眸，她嗓音轻柔：“唉，老朋友了啊。”

楚寒抱着手靠在一边，看见女人，缓缓直起身子，笑了笑：“是啊，湘夫人。”

祭祀舞蹈？

整个九歌的神明中，只有湘夫人是女人。

湘夫人定定看着楚寒，双眸忧郁得令人发毛，她无声地笑了笑，双臂扬起白纱，白纱遮天蔽日地环绕起这一方天地，光线影影绰绰地透出丝亮。

雾蒙蒙的空间中，湘夫人赤脚踩着轻薄的白纱，站在场地中央。

她拍了拍手，剩余的白纱就全回到了她手中。

湘夫人：“这是场游戏，次数无限制，只需要赢。”

楚寒和钟黎面前的白纱缓缓聚集，妥贴的裹在他们身体上，一阵风起，白纱变幻成了一套色泽鲜艳的祭祀服饰。

浓墨重彩的红与黑，色彩交错，衣襟一红一黑彼此呼应，背上绣满了线条凌乱的图案，构成一颗硕大奇异的鬼头，像是墨色染上血红，诡谲瞩目。

楚寒和钟黎背对站立，湘夫人和程锦站在白纱搭就的高台上，高台看上去脆弱得一点就破，但湘夫人还是饶有兴致地转着圈儿踱步。

她指尖轻纱一刻不离手，纯白的一张面具看不清楚下面的神情，她伸指做了个抓的动作——

下一秒，楚寒和钟黎面前的白纱就飞快地戳刺到面前!

程锦一瞬间心跳都要停了!

却看见两位先生只是按部就班地随着戳刺避开身体。

他提心吊胆地看了一会儿，在湘夫人连贯的手势中，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在跳舞（？）

他存在感很低，站在岌岌可危的高台一动也不敢动，为了消除对自己处境的恐惧，他只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楚寒和钟黎身上。

楚寒和钟黎的确不擅长舞蹈，但是湘夫人本身也没有在教他们舞蹈，只是用白纱化作利器攻击他们。

她利用这些下意识的反应在锻炼他们身体，利用肌肉的记忆使得祭祀舞刻入骨里。

湘夫人边玩边问程锦：“他们跳得真不错，但是……没趣啊。”

她笑起来，手指翻飞，在程锦惊恐的目光里加快了白纱的动作。

程锦以为白纱只是普通纱布，但是在湘夫人猝然加快的动作下，看见了楚寒流血的小臂。

同一时刻，钟黎的小臂也皮肉翻绽，渗出血来。

程锦恍然意识到：这是另一场神明对人类的较量，血肉白骨｀毫不手软。

湘夫人还在轻柔地说着：“你觉得有趣吗？我很久都没有分配到这种角色了……啊，真是让人迷恋。”

她笑起来，嗓音很柔，像是娇俏的少女。

湘夫人：“既然……你们让我玩得这么开心，我就给你们开个后门。”

程锦战战兢兢：“开｀开后门？”

湘夫人：“嗯...我得想想看，怎么和你们说呢？”

她那双秋水剪眸转过视线，盯着程锦看的时候，程锦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冰冷感，像是被毒蛇盘绕｀嘶声胁持。

湘夫人轻声道：“你知道为什么乌凌的祭祀要请别的地方的祭祀来做吗？”她顿了顿，笑起来：“哦，不是必须要堵泉那边的祭祀。只是乌凌他们心知肚明，无论是谁来祭祀——”

“最后都会死哦。”

她轻飘飘地说完最后一个字，把手上的白纱聚集在一起，分成四股，递给了程锦。

然后对他说：“我有些玩腻了，要不你来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