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夫人回眸，定定看着钟黎，缓慢地重复他的话：“神明的神明？”

楚寒透过她眼眸，转瞬之间捕捉到一抹疯狂。

湘夫人哼笑一声：“想知道这个答案，就去打败神明啊？成为神明之后，去哪里看看，什么才是‘神明的神明’。”

夫人背身站立，白纱如风，毫不留情地刮向场上三人！

楚寒伏地翻滚躲开袭击，钟黎带着程锦，翻手用匕首隔开白纱的攻击势头。

甫一站定，白纱再次不依不饶地缠上来。

·

送走湘夫人，楚寒和钟黎额头已布满薄汗，三人一路回东院。

楚寒忽然开口：“钟哥，八卦阵有破解的方法吗？”

钟黎沉默了一会儿，答道：“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正北。

楚寒心下一沉：“要回到乌凌族长的院子。”

钟黎仔细想了想，遗憾道：“确实除了这个没别的破解方法了。”

楚寒思忖着破阵方法。

程锦忽然开口：“楚哥、钟哥，我有个疑问——”

楚寒示意他继续说。

程锦咽了口口水，问：“为什么要用太极八卦阵？虽然我不懂什么八门，但是我觉得这个阵给的很奇怪，如果只是为了限制我们的活动，没必要要用这个吧？”

他的思路给困顿许久的楚寒提了个醒，楚寒先前思绪都被各路人马的消息搅得一团乱，因此把那些格外细小的线索反倒忽略了。

醍醐灌顶的同时，楚寒重新修订了计划。

他画得极快，将人员大概的脉络图画好，从族长开始梳理：“根据湘夫人的话，至少我们可以提炼出一点，这场祭祀本身就有问题，所以说明这个乌凌族长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们活着完成祭祀。”

他想起和族长对话时，提起神明时族长古怪的态度，得出一个新结论：“没猜错的话，乌凌族长未必不清楚神明会降临，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愿意再让乌凌的人死在神明手下了。”

他将笔尖滑向阿灵一队，干劲利落道：“我们和他们的合作失败了，再呆在这对我们队不会有任何好处。”

程锦愣愣道：“为什么合作失败了？楚哥不是把情报都给他们了吗？”

钟黎心下了然，楚寒耐下心和他解释：“你还记得你和于阗的对话吗？他第一句话就让你选择了，我们选错了。”

程锦想起那一天，于阗一开口就问他们：“我有两个选择提供给你们，一个与主线相关，一个与主线无关，但是能够解决你们现下的所有疑惑。”

所以说——程锦喃喃：“阿灵他们想要的是第一条情报，而不是……”

楚寒颌首，继续：“乌凌这边深挖不出什么了，最优解是，回到堵泉。”他笔尖指向第三队，“这一队的人对我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不想被打得措手不及，就只能主动出击。”

他顿了顿，本想把主神和神明的关系一并梳理，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太密了。

‘神明的游戏’的本质就是个大型闯关游戏，如果过分关注游戏本身的‘系统’bug，会忽略太多关卡内的线索。

楚寒神情微沉——都已经被人摆了一道，难不成还要再给他们机会？

·

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生门’，而‘休门’的位置则是遇见于阗的西院，连踩好两处门，楚寒一行人成热打铁到了最后一处——‘开门’。

北院的位置很有意思，热带雨林的气候使得乌凌处处|湿润、温热，阳光充沛。

但是北院却像是特意选好的一个位置，阳光最少。即使是日头最盛的时候，阳光也只能照进院子一半，永远有一半是常埋黑暗中的。

院子里没有人，连静悄悄的侍女都没露面，楚寒推开院门。

木门吱呀轻响，阳光透入漆黑的屋子，他们第一眼没看见人，刚准备踩完阵点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沙哑的苍老声调——

“不要破阵，不要、咳咳……”他声嘶力竭地低吼，“你们根本不知道这地下埋着的是什么？！”

楚寒听出这是那位颇爱故弄玄虚的乌凌族长，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

他带着日光的微弱光线接近族长，族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不住地往后挪，楚寒鼻尖嗅到浓郁的腐朽气息。

然后他停住了向前的动作，低下嗓音询问：“族长大人，您知道乌凌地下埋着什么吗？”

瞳孔在适应了黑暗之后，楚寒勉强看见族长匍匐在地上的大致轮廓，他看起来惨极了，浑身都生满了大大小小的暗疮，流出腥酸的脓水。

族长注意到他的视线，用黑色的布料遮住那些伤口，同时神经质地喃喃：“乌凌地下埋着东西！我知道，那地下的东西都是神……不不不不不不，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

楚寒颌首：“好，不问你。”他站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声说：“那就等着和您那地下镇压的东西一起下去吧。”

他看到族长颤巍巍伸出一只手，要来抓他，便微微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