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贺云亭还在问：“不见了？为什么？”

陆燃淡淡看了他一眼，生生让贺云亭不敢再开口。

贺云亭一直都有些怕这位新队友。

他和聂筠是在上个世界组队的，都是新手闯关，彼此之间不断磨合，因此来到‘九歌’之后，彼此比较信任。

唯独陆燃不是。

他是来到‘九歌’之后自动组队的，是‘神明世界’出于某种计算机制，匹配而来的队员。

他们和陆燃之间没有磨合，而且他一上来就拿了最重要的神明位，弄得贺云亭他们不得不忌惮却又要接受他。

陆燃自然看得懂三人平静下的深浅心思，耐下性子解释：“上面的神明不见了，基本可以说明，这个世界失去稳定性，离崩塌不远了。”

贺云亭皱眉道：“可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啊？”

聂筠仔细列出事件，淡声道：“我们做的不算少了。”

他快速道：“堵泉这边一开始可没有奉我们为贵客，是陆燃和你的装神弄鬼，里应外合之下让他们相信。除了祭祀的事情还没有深挖出来，其他事情可都是扒得一干二净了。”

他笔顿了顿，低声说：“而且我们拿到了乌凌的重要人物线索，即便现在没有办法问出东西来，但是只要留着他，我们就算不虚此行了。”

陆燃缓慢重复着：“不虚此行？”

他笑起来，年轻的少司命掌控着天底下的子嗣传承，眉眼俊秀得近乎温柔。

陆燃轻声说：“赢。不赢怎么能不虚此行。”

·

楚寒转醒的时候，只觉后颈疼得锤子砸过似的，疼得让人头脑发晕。

他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最难受的那股儿劲头过去，才重新睁眼。

这一抬头才发现，天色已然暗沉，热带雨林潮湿的风吹拂，身边是燃尽的火堆，火星闪烁，显然刚灭不久。

星空下，整个雨林中虫鸟声嘈杂得也很舒服。

他做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察觉到视线，看向钟黎。

他差不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冲钟黎点点头：“多谢。”

不然依他那个第二人格的脾气，这里不会这么安稳。

楚寒道谢道得坦荡，钟黎视线却扣在他揉着后颈的手上，眸色微沉。

钟黎阖眸，侧身躺下，淡声道：“嗯。”

清晨一早起来，一行人顺着溪流，和小锦鲤模糊的记忆赶路。

泥土松软，程锦跟在楚哥身后，埋头闷声向前赶。

噗通。

他没注意楚哥已经停下来，撞了个鼻酸眼泪汪汪。

他伸出头想看，被楚寒一手推了回去。

程锦奇怪：“楚哥，前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寒很轻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一点小事。”

他看了钟黎一眼，彼此都有些难以言喻面前的状况。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枯骨。

连楚寒看着都有些心悸，他们队里那个小锦鲤看了恐怕得昏过去。

他和钟黎站了一会儿，最后决定钟黎带着小锦鲤绕一段路，楚寒打算看一下这里的情况，再追上他们。

钟黎同意了，他带着程锦转路，程锦对钟大佬怵得慌，钟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连一点多余的视线都没敢偏。

看着钟黎他们逐渐走远，楚寒这才放下心，低头开始察看枯骨。

和乌凌族长那见光就成灰的身体不同，这堆白骨骨骼硬实，掰都掰不碎，硬度惊人。

大致数了一遍，这堆小山恐怕得有上百条人命。上头的骨骼还带着刚化的血水，最下面的却已经灰败了很久。

死的时期都不一样，但是究竟是谁，那么费心把这么多白骨全部收集起来？

收集起来又有什么用？

楚寒看了良久，实在没找出别的线索，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

他没回头，还在认真地端详那颗放在最顶上的骷髅，鲜红的太阳正巧对准了骷髅的双眼，使得骷髅洞出的光线鲜红，就像是流出了血泪一样。

他身后有人站定，不紧不慢地等着他转身。

楚寒笑了笑，转过视线看向他们：“脚程挺快。”

阿灵一袭短打，长发盘起，小女儿姿态的娇俏。

她眉眼无论上什么样的妆，永远改不了眸中的凉薄尖刻之意。

阿灵笑了笑，细长的眉挑起：“你杀了族长，乌凌怎么能放过你呢？”

楚寒了然点头，目光却看向他们中站在最外边的男人。

男人长袍宽袖，眉眼精致，唇角冰冷平直，带着一股士绅贵族的儒雅。但是眸中分明是冷的，像是一尊标准的神像。

楚寒没管阿灵，轻声说：“终于见到你了。”

男人若有所感，抬眸看向楚寒。

楚寒一语点破他身份：“大司命，是准备代替天道命运来惩罚乌凌吗？”他顿了顿，轻声说：“还是来惩罚我？”

·

雨林中静悄悄的，程锦他们已经赶了不远路了，楚寒却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钟黎听了听四周的声音，除了嘈杂的鸟鸣，再没听到别的声响。

他下意识停住脚步。

程锦这会儿老老实实和钟大佬一起停步，也看了看四周情况，却看不出端倪。

钟黎看了一会儿道：“不是这里。”

程锦：“？？？”

钟黎皱起眉：“这里走过两遍了。”

程锦意识到：“钟哥，那我们……”

钟黎低声嘱咐：“我们先回去看看，楚寒可能出事了……”

一阵风过。

风中带着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钟黎抬眸，看见眼前站着两位黑衣人，他们面容普通到根本没有记忆点，板正空洞道：“提示：将要开启隐藏事件‘迷失的山鬼’。

奖励：重要线索人物。

惩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