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柔坐远了些,双手怀胸背对着诚砚,以防春光外泄,她颤着嗓音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见怀柔这么防着他,戚砚蓦然想起他在这辈子对怀柔来说只是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男女有别,她又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自然受不了他的触碰,只是关心则乱,怕怀柔有危险,他听到姜韵带来的消息没多想就只身一人赶来了。
如此,是他鲁莽了。
怀柔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戚砚说话,又忍不住转过头偷偷去看戚砚在做什么,借着仅有的亮光,她看到戚砚撑着拐杖吃力地站起身,起身时重心不稳,险些跌倒,她柳眉微蹙,再看过去时戚砚的目光正好和她的眼神相遇。
四目相对,怀柔快速移开眼睛,身子缩成一个团,下颚磕在膝盖上抱紧了自己,耳朵却又忍不住去听戚砚在干什么。
戚砚轻咳了声,拄着拐杖弯腰去捡地上的柴火,他捡得很吃力,眉头也紧锁着,他这条腿还是没有任何知觉,无法移动,每当这时他就会怨恨自己,恨自己没法给怀柔一 个健全的婚姻,恨自己不能照顾怀柔,事事还得怀柔反过来照顾他......
他艰难移了几步,弯腰想再去捡柴火时一只小手快她一步捡走了,一抬头,对上了怀柔明亮眼眸,她没说话,默不作声的捡了一 捆柴火,戚砚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心情复杂,这么简单的事他都无法帮怀柔做。
他扬起唇角,自嘲一笑。
怀柔捡完柴、扔在一块干燥地面上,回头问他:“够了吗要不要我再捡一些”
他点点头,移步要来时忽然停住了动作,站在原地不走了。
在怀柔面前,他不想把自己难堪的一面展现出来。
怀柔一愣,竟然从他脸上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垂下头,假装把玩着手边的柴火。
一步,两步......戚砚终于走到她面前。
怀柔抬眼瞅着他,戚砚抿了据唇,坐下身,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点火时他咳了声,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地洞里还冷,又下水,淮先三得风寒,怀柔也觉冷得头痛欲裂,四肢发颤。
戚砚点燃了柴火,噼里啪啦的柴火声让静默不语的他们不至于那么尴尬,怀柔抚上半干的衣袖,头枕膝盖问他,“殿下,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柴火明明灭灭,照射在怀柔脸上,让她的五官看上去格外柔美,少女娇悄可人,细腰在猎装的包裹下堪堪一握,他轻声道:“是姜韵。”
果然是她。
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怀柔拧起秀眉,朱唇微起想要说些什么,戚砚又说:“ 她承认是她失手害你跌下地洞。’
为了什么?
怀柔诧异,她记起在玲珑阁姜韵看陛下的眼神,小心翼翼中包含着的深情,她想到那日荷池宴会,姜韵和陛下下棋时的娇羞,难道……心中闪过一个想法,那个想法初成型,她似乎被戚砚传染,喉咙阵痒意,她咳了一声。
“你离火近一些。”戚砚脱下外袍递给她:“如果需要,可借你一用。”
作柔瞅着他手上的外袍、刚想拒绝又咳了声、接连咳了三四声,不光是耳垂、胸口也隐隐作痛。
戚砚手指食动,忍住了帮她顺背的冲动。
借着火光戚砚看到她耳垂处的伤痕:“你受伤了”
怀柔点头。因为咳嗽,开口说话时噪音也有点沙哑:“不小心伤到的,没什么事。”
“衣服披着。”戚砚把外袍搭在她肩上。
“谢谢,”怀柔难受得直皱眉头,分明烤着火,她却觉得冷到心底去了,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出去,她看了眼戚砚:“ 殿下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你的手下吗?那位叫江离的侍卫。”
戚砚身边没几名手下,最衷心的就是江离,姜韵来传时江离并不在。
戚砚怕怀柔嫌弃他:“往后我会再添几名侍卫。”
十六皇子和她想象中太不一样,她笑了笑,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的丫鬟惜春发现我不在一定会去找淑妃娘娘,到时候他们会来让我们,但你来了,我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明知怀柔在安慰他,他还是心头一暖。
不知过了多久,地洞顶口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首先传来的是李致远欠扁的说话声:“啧啧,公孙妹姝,你们公孙家的男人是吃什么长大的,猎物是长在你们眼皮底下的吗?”
段之敬笑了声:“公孙妹姝是姑娘啦。”
公孙妹姝:“李致远,三天不打皮痒了是吧?”
怀柔心下一喜,朝戚砚道:“是公孙将军,我们有救了。”
戚砚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怀柔站起身,对着洞口叫了声。
行至上方的公孙妹姝抖了下身子:“是不是有人叫我?”
李致远哼道:“这里除了我们毛都见不到一根,要么是鬼在呼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