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遮荫蔽日,雨水充沛,皇帝回宫那日天下着蒙蒙细雨,植被给雨水冲刷得青翠嫩绿、珠烁晶莹,空气里也带着泥土的清香味,一大批人浩浩荡荡冒雨回京,往昔热闹的行宫顿显冷清。
雨滴击打在轿顶上,发出轻快地跳跃声,商蓉忧心忡忡坐在轿撵中,姣好面容上愁云满面,她挂心着身体不适犹在行宫中养病的外甥女李怀柔,又忧心回去后怎么向姐姐交代。
尚在牵肠挂肚间,贴身宫女为她倒好凉茶,宽慰道:“娘娘莫担心,陛下留下了蔡御医,又有巧儿姐姐悉心照料,李小姐的病很快就会好转,及时追上我们,再者,十六爷也在小姐身边陪着,断不会出什么岔子,李小姐最多也只晚我们四五天脚程,说不定陛下在路上玩心起,又耽搁些许时间,这李小姐快马加鞭也就追上咱们了。”
商蓉圈住杯身,无奈摇头:“你这小丫头,伶牙利嘴,和巧儿学的?”
“奴婢哪有巧儿姐姐能言善道……”
马蹄踏过泥泞土地,辘辘的马车声渐行渐远……
李怀柔的病情时好时坏,半醒半梦中她仿佛看到有人在她屋中进进出出,眼前场景犹如雾里看花,她半瞌眼眸,影影绰绰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似乎正坐着和人在交谈,一些话若有似无,断断续续的飘进她耳里。
“禀殿下,小姐是受寒导致的发热,浑身乏力,这是小病不打紧,只需调理几日,按照微臣开的方子喝上一日就能下地了,喝上三两日就能痊愈了。”
另一道声音低沉沙哑,还有一些熟悉:“怀柔身体不适,需静心调理,这几日蔡御医不必日日前来把脉,待怀柔身体有所好转,我自会请御医过来复诊,这事就有劳蔡御医费心了。”
低眉顺眼的蔡御医迟疑了下,微抬头,一双精明的小眼睛瞅着戚砚,当初十六皇子的腿疾也是他救治的,他还记得那时的殿下,易怒,喜怒无常,从不给人好脸色,怎么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转变就如此之大。
不,听闻殿下来行宫前脾性还是那般不受人爱戴,他对上了戚砚森冷的眼眸,竟心底一颤,忙低下头:“微臣遵命。”
之后屋中又恢复了安静。
李怀柔又昏昏沉沉在榻上躺了半柱香时间,隐隐约约听见惜春和人起了争执,惜春声音里带着哭腔,怯声怯气道:“殿下,御医说小姐吃了药才能好,哪有把药倒了的道理,这病再拖下去,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好,路上舟车劳顿,一拖再拖,也不知何时才能启程返京,老爷和夫人长时间不见小姐,定会挂念小姐的。”
男人的声音:“蔡御医开的药怀柔不必吃。”
惜春:“殿下,不喝药病怎会好,小姐的病已经拖了两日了。”
李怀柔睫毛轻轻颤颤,疲倦地眼皮似有千斤重,她似乎又听到了巧儿姑姑的声音:“惜春听话,殿下不会害咱们小姐,你就听殿下的,蔡御医的药是有问题,你好好想想,咱们小姐刚病着就请蔡御医过来诊断,这药都一连喝了两日了,还不见好转,反而身体愈来愈差,难道他一个太医院御医连风寒这点小病都治不好了?”
惜春渐渐止了哭声,巧儿还说:“我也是说得胡话,不过惜春,往后小姐的药你还得煎,只是不能给我们小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