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零问:“沈芸,你从他身上都看出了哪些事情?”
沈芸呐呐:“我说错了,你不要笑话我。”
“不笑话你,你只管大胆说来。”
“嗯,这个人身穿布衣,衣服和鞋子上沾满黄尘,应该是走了很远路来到这里,衣物上除了尘土并无其他污渍,衣着虽然普通却并不破旧,说明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很可能出身良好,而非贫户,因为出门办事才穿得寒酸。”
“说得不错,还有呢?”
“他四肢与腰背灵活矫健,脚步有力,每一步都很扎实,但是脚步用力不均匀,还做不到力量收发自如,身挂腰刀,他的左手随脚步摆动,右手却始终不离刀柄左右,说明此人练武,但是境界不高,对周围戒心很重。清平镇是个太平地方,他却表现得如此紧张,很可能他刚到镇里没多久,而且很可能是单身一人。”
“好,继续说。”
“他身体比普通行人壮实,四肢的肌肉发达,但是已经有了浮肿僵硬之像,说明他只是练体之士,未曾炼气。
他毡帽故意压低遮住额头眉眼,胡子拉碴也不打理,更兼风尘满面。我猜他年纪应该比看起来的年轻一些,可是从行动来看,骨骼已经完全长实。应当在三十岁以内,二十五岁以上。”
“嗯,还有呢?”
“……没有了,就看出这些。”沈芸有些忐忑的说。
于零轻轻抚掌。又问:“如果你与他对上,你觉得他最大的弱点在何处?”
沈芸认真思考,她双目微合,在脑海中回忆重现那人身形,片刻后张目,说:“我不太确定,或者是在左边腰侧。”
于零点头,说:“说得不错,那处气息凝滞,要么就是他那派武功的命门,要么就是前不久那里受过伤。”
看得出来她对沈芸的回答还是颇为满意的,她左右顾盼,又手指一对年青男女,向沈芸道:“试说此二人。”
那二人手中各牵了一匹骏马,正沿着南北大街,缓步而行,边走边打量街边店铺,时不时交谈两句。
沈芸端详一番,说:“此二人身着衣料做工皆上佳,两人手中剑,剑柄均做蝰蛇吞珠型,剑鞘嵌金错银饰以宝石,花纹一般无二,只有宝石颜色不同。他俩应该是出身富贵人家、高门大派,或是情侣,或是师兄妹。
肌肤柔软,骨骼轻灵,眸子清亮,大概年纪只在二十岁上下。周身气息运转流畅无碍,真气充盈至肌肤,两人境界应该都在筑基以上。
那男子刚刚回头来看了我一眼,颇有警告之意,可是转眼看到先生你,就转过头去,装作无事,他的境界应该比女子要高一些,大概是知微境中阶?”
“弱点呢?”
“弱点……我现在跟他们俩任何一个对上,都必败无疑。”
于零说:“你不要太在意你与他们之间的境界差异,说说你的感觉,最有可能的突破点在哪里?”
沈芸沉吟良久,方试探回答:“我总觉得,他两人带脉气息流动不畅,尤其是神阙、大横这一带,应是弱处。”
于零十分满意了,双手一拍,道:“好,你合格了,不枉我教你这么多,有这眼力,你出门我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说得沈芸十分感动,向着于零双手抱拳一躬到底,说:“先生厚意,沈芸深感五内。”
于零呵呵笑道:“罢了罢了,你将来好好修行,我只管在青屏山等着你罢。”说着双手扶起沈芸。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还山。
不防她们身后,街边向阳处墙根底下,蹲着个袖手晒太阳的脏兮兮干瘦老头儿,眼看着她俩离开,笑呵呵地低声自言自语:“有点意思哈,有点意思。”说着吧嗒吧嗒嘴,一阵摇头晃脑,好似在咂摸昨夜喝的老黄酒余味。
这时有人大喊:“老袁!老袁头!来装车!快着些!一时看不见你就偷懒!!”
老头儿两只手笼在袄袖里,弓着背,慢吞吞站起身来,忽然后背发痒似地,抵在身后墙上蹭了一阵子,这才走过去帮忙车队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