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骗我?”
“不骗你。”沈芸点头,她也确实说了真话。
“——好吧。”这人让出了道路,站在路旁,手托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萧乾乙?”
方知非听平安禀报后,讶异道:“他又来了?上次他来是什么时候……一年前?”
平安:“四年前。”
“哦。”
有些人活了几甲子,就会记不太清自己的年龄,对时间的观念也很淡漠,一年和四年对他而言相差无几,对于不重要的事情在这时间上就更是记不清楚。
红药正在给方知非换药,此时刚刚把药换好,依旧包扎完毕,说:“这么快又来了,看来上次揍他揍得轻了,不长记性。哥哥只管安坐,我去打发他。”
平安笑道:“上次他在清平镇里养伤养了三个月,这次怕不是要在这里过年?”
平安又说:“阁主有件事,不知可不可行。又到了年底拢帐的时候了,我还要照顾萧某,时间不够用,我看沈芸好像懂些帐目的样子,你看,是不是可以让她来给我做个帮手?”平安问方知非。
“可以。”方知非说。
平安将手中的一叠纸最上面一张,递给方知非:“阁主,你看看这个。”
方知非手里正捏着那个鎏金羊脂玉瓶把玩,此时就将玉瓶放到一旁,接过纸笺,展开一看,慢慢地笑了,说:“有趣。”
平安说:“齐、楚、周、燕、蜀中各地都有这谣言,各大门派,尤其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应该都收到这消息了,说摘星阁你方阁主与魔门各种交往联系,有影没影的……还有谣言说,你本就出身魔门,所以修行进境这般迅速,三十余年入大成境界。眼下虽说这谣言方起,可若是坐视不理,任谣言传得盛了,摘星阁行事到底不方便。阁主你再被人人得而诛之,那可就热闹了。”
“说到人人得而诛之,阁主你再看这张。”平安说着又递过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人名,每一个人名之后写了金额。打头第一个名字,正是方知非。
方知非接过来一看那金额,失笑道:“我这么值钱啊?”于是将名单从头至脚看了一遍,说:“好么,摘星阁有点名声的都在上面了。平安,却是没有你,你心里会不会有点不服气?——这是从老魅儿那里传过来的?”
平安说:“是,这是三天前,有人在销金窟发出的赏格名单。还有,销金窟主人说,要你给他回封信。”
方知非将名单向案几上一丢,说:“嗯,出手够快。”
于零此时刚走进屋里来,闻言问道:“说谁呢?”看见案几上的名单,也拿起来看了,又拿另一张纸笺看,一边看一边说:“家当挺足啊,这是林腾干的?”
方知非说:“十有八九了,别人没有这个必要这么明显的对付我,从时间上来看也对得上。”
于零问:“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既然对方出招了,那就见招拆招呗。”
平安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阁主,这是要开战了吗?”
“还不是时候。你先别急,你看他这两招散手,是想让我无法下山的意思,以攻为守居多,我猜无相伤得不轻,应该是回去闭关了。这是让我没有立场去动他的天师道。”
方知非对平安说:“把天师道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也放出去,整点干货,别让人一查是虚的。还有把无相是魔门的证据,送去销金窟和天机阁挂牌拍卖,就千金起价好了,人们总是愿意相信,重金买到的消息更可靠,对吧?”
“通知所有人,都警惕些,遇事至少两人同行,不可独来独往。”
平安低声嘟哝说:“说到这个,最该注意的,是阁主你吧?”
于零赞同,说:“说得对,平安,这事交给你,你去安排人手,三哥以后出门,身边至少跟一个人。”
方知非抬头欲言,于零对他一摆手,说:“反对无效,你免开尊口。你现在重要把伤养好,我也好继续去闭关,前些日子我刚领会了新的意境,突破就在眼前。”
方知非只好闭嘴,伸手,红药立刻递过双拐,扶着方知非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房间。方知非坐在廊下一张竹编躺椅上,指点着红药寻了一枚漆黑如墨般的鹅卵石来,又从平安那里要来一柄小刀,就自斜签着,在廊下雕琢那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