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去了南城街,与花舌子见面的地点就在凤宝斋对面的茶馆。这是个很大的茶馆,茶馆里来往着各式各样的人,消息多而杂。
茶馆大厅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人正伸着懒腰,后倒了碗茶漱漱口“噗”地把茶一喷,不偏不倚地正巧喷在燕七的鞋面上。
这人正是与燕七见面的花舌子。他抬起头,圆圆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赔笑道:“对不住了大当家,真没看见您,您快坐。”说着伸手招呼她坐下。
燕七笑了笑坐下,推开窗户。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凤宝斋的大门,她看了很久,才问道:“对面凤宝斋的老板,你可知是什么人?”
花舌子给燕七倒了杯茶递给她,脸上有些为难,“要说起来这南街面上的事,基本咱都摸的清楚,可唯独这凤宝斋的大老板却真不知底细。之前传言说是官家的人,可之后王后又死在了这…”
燕七点头。江玉不是北楚人,这点她是确定的。他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取了白玉镜又杀卫延,没多久南晋便攻进来了…他之前也说要带她从万石窟到南晋去,难道他是南晋的人?
“不过最近街面上倒不怎么安生。”花舌子瞧燕七沉默不语,立马转了话头,神秘兮兮的道:“南晋军队分批往魏国方向去,也不知是不是又要与那魏国打仗?”
燕七皱眉,“之前咱们投降的兵士呢?可是都纳入南晋?”
“不愿意接着打仗的都走了,愿意留的都留下。听说朝廷里不少官员也投了南晋,现在这王城里管事的是那南晋的世子,据说对愿意投诚的还算优待。”
燕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喝了一嘴的茶叶沫子,她啐了一口笑道:“能优待就好,只要不再起战事,官商秩序正常,咱们就缺不着银子花。”
说完,两个人同时大笑。笑声还未停,街面上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经过了茶馆,蹄声骤然停顿,几声断续的马嘶声过后,一队护卫沙沙地踏着沉重的脚步,肃然跟来。再没有声音。
街面上忽然变得像死一般静寂。
燕七顺着窗口望去,骤然怔住!就看见从白马上下来一人,一袭天青色的长袍被风吹得扬起。
乌发高束,身姿提拔,神色从容不乱。
扔了手中的茶盏,燕七眼里只有那道身影,周围的声音,周围的人似都停滞了…就算天现在塌下来也不关心,就想快点见到他。
轻功一展,片刻之间她就冲进了人群里,“江……”
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青剑剑尖直直的抵在了她的胸口。
“放肆!”持剑护卫高声怒斥!几名护卫立即抢步上来把她围住。
江玉闻声身子顿时僵住,仅一个字,像一把铁锤猛然砸来,震的他心口生疼。
燕七愕然抬头,江玉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睨着她,他没穿粗布麻衣,没背乌鞘长剑。一身华锦青袍,背负着双手,就这么平静地站着,衣衫飘诀。
燕七脑子里一片空白。
“退后!冲撞郡王殿下,再不退后杀无赦!”护卫喝斥。
“你们退下。”江玉的声音依然那么清冷。
燕七看着他,“郡王……殿下?”她觉得自己放佛听不太懂这两个词的意思。
这些日子她想过很多个江玉的身份,却唯独没有想到是郡王。郡王…是不是就是…南晋王的儿子?难怪…他不惜一切代价要杀楚王后,杀卫延…
想到这里,她只觉方才被剑抵住的胸口冰凉一片,一双眼睁得老大,眼里的瞳孔已没有了焦距。
“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你是南晋王室的公子?”
江玉冰雕般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眼死盯着燕七受伤的胳膊。
不回答就是承认了,燕七忍不住笑出声,眼眶却红了:“还说是什么沦落江湖之人…”
她这么喜欢他,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什么给师傅报仇,她拼了命的帮他。可他居然是南晋王的儿子?她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看着眼前冷面持剑的护卫,刚才只要再向前一步,那柄剑就会直接刺进她胸口,绝不会犹豫!
还说…以后都护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