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后,华朵儿总能感觉到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尤其是在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刚开始的几天,她晚上赖在师父房里睡地铺,睡得倒还安稳,相安也无事。
只是,晚上没事了,这白天只要自己一闲下来就总是能够感觉到有人。
有好几次,她一人在营帐里边碾药,感到有人贴着自己的后背在呼吸。等她猛一回头,却什么人也没有,倒像是自己在吓自己了。
这日,那先生因为有个小兵受了伤前去察看伤口,便撇下她一人留在帐中,交代她将新采的草药放碾药槽里碾碎成面。一想到自己又要一个人,她心里就开心不起来。
师父走后,她不敢一人待在营帐最里边,就将碾药槽和那些草药搬到营帐外边,隔着一层帘子看着外边来回过往的士兵,她心里还能放松些。
华朵儿从营帐内拿出来一个小马扎,转身又将里层的营帐用帘子遮住,自己这才坐下来背对营内,面朝营外,专心致志碾药。
说来奇怪,她明明已经将营帐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还将所有的入口都堵住了,但仍旧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喘着粗气。
华朵儿弯腰正认真碾药,忽然觉得背后有人贴着自己的耳根在呼吸,这声音只有人才会发出,而且明显能闻到这人身上有气味,还是南方特有的艾草味。
没错!就是有人!
就不信了,我这次非要宰了他不可!华朵儿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胆大,操起脚边的打药棒子,猛地往后一挥:“臭变态!”
她一回头,怎么没有人?
“谁?你给我出来,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快点,给我出来!给老娘出来!”
那先生背着药箱领着秦江愣在营帐外,此时,眼前的华朵儿像疯子似的被他们盯着。
“小多?”
华朵儿早已被这无名的眼睛折磨得承受不住,今日若不是鼓起勇气,要与这臭变态决一死战,她也不会在看不到人的时候仍旧满屋子挥着棍棒来回乱舞。
一脸惊恐的她,听到有人叫她,一回头看到是师父,瞬间崩溃,两行热泪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哽咽着走到师父面前。
她揉着自己的眼泪,仰脸看向师父,委屈至极的声音随即崩盘:“师父!我总感觉有人要害我。我不能一个人的,我不能一个人的!”
在那先生看来,此时的华小多像极了那个故人,当年的她也是如此情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一刻,他没有办法用一个男子汉的方式对华小多。
那先生伸出手,拍拍华朵儿的肩膀,温柔地看她:“没事没事。是师父做错了,以后师父去哪里都带着你。”
在外边呆看的秦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不,准确地说,他是被华小多和他的师父给吓到了。
秦江认识的那先生,完全一副不可玩笑、不可放肆的严肃状,是个长辈一样被所有人尊重,是个威严的家族老者一样被所有人敬畏。
而此时,那先生却露出秦江平生只在干爹看着干娘时候见过的温柔和亲切,饶有耐心地安慰着自己刚认识甚至还完全没有感情积淀的小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