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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沉梦初醒

“我命中带煞,克神克魔克苍生,还克夫,我怕克死你……”她笑得气若游丝。

他看着她,在她明亮的瞳仁里,他望见了自己的满目惊惶,不由心慌意乱地轻责她,“又傻又笨,我是九龙真神,我有不死不灭之身,你得是个多大的祸害,才能克死我!”

她笑着自嘲,“我已经克死了大半个天下,你说我是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祸害……”

“祸害好,都说祸害遗千年,祸害要比别人活的都长久些,所以,你不会有事的……”

他等了十六万年,终于知道了她的心意,却是在他的长剑刺进她胸腔的时候。

明明心间有彼此,却又生生错过了十六万年!

所有深藏的爱与欢喜,熬得过生离,却熬不过死别。

“君逸,不要再为我杀生,你毁了这江山如画万民归心,就是毁了我画心。我死以后,将身化江山,魂养万灵,你善待这天下,便是善待我,我会一直与你同在。”

“其实我真的好喜欢你,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嫁……给你,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一直陪着你……

未说完的话,失力垂落的指尖,世界,静得像沧泱湖平澜无波的水,连风声都静止了,仿佛整个天地都随她一起安眠了。

“为什么,你宁可为苍生死,也不愿为我活!”

紧紧抱着她,君逸落尘跪地,满地碎肉污血沾染了他一身,此时的他,不再清高自傲目下无尘,不再冰陌冷沉不近生人,只有满目的悲恸,以及无尽的苍凉。

他苦修十六万年,修成九龙真身,只为为她逆天改命,如今只差一境他便能突破三界六道,挣脱生死轮回,不受天地约束,可扭转时空,亦可更改命格,可偏偏她等不及了。

他教她掌控九幽之力,重铸山河滋养万灵,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屠世救她一命,可偏偏她对这些生灵动了恻隐之心。

“画心,我君逸此一生只为你一人,可为什么,我屠了这天地,却还是没了你───”

他先是低头轻语,极尽温柔。忽而仰天一声长吼,欲与天斗。

什么是天意?什么是宿命?

他偏不信!

她的命,由他不由天!

看着血色苍陌,她鲜红的血,火红的衣,捧在他手心里,像燃烧起来的一团火光,灼热地炙烤撕裂着他的胸膛,他突然双眸一厉,透出摄魂噬骨般的血色光芒。

既然众生之命都救不了她,那么,再加上他自己的呢?

“心儿,你要相信,这不会是我们的结局,这只是我们的开始,你不会死,我也一定会回来,你记得要等我——”

“他日神山再相见,我跨白虎来娶你。”

“他日神山再相见,我跨白虎来娶你。”

“……”

他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听见,他只是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承诺,直到喉头哽咽。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却为她屈膝长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为她血泪纵横。

最后,他用神力止住她胸前汩汩溢出的血,恋恋不舍地在她额上落下了温柔又绵长的一吻,将她轻轻放在曼珠沙华的花海里,以他之掌覆她之额,薄唇轻启,咒语轻念:

“以我神位,换汝长生,以我神灵,净汝心尘,以神之命,奉祭天焚,身堕凡魔,生死不问。”

“……”

九天之上的忘尘殿,君隐立在观星台上,一身雪白的长衫,愈发衬得他背影清冷而孤寂。

君隐自观尘镜里看到的这一幕,便是人间史传上所记载的月神山之战。

史传所记:天地泱泱,日月同光,千秋百代,盛衰兴亡。君皇之统,六万岁末,苍穹色变,双神西来。龙行环宇,凤吟长空,琴剑交鸣,战于神山。沉渊堕世,九凤朝灭,双神同殁,万民皆殉。

凡间史传,当初还是上神君隐闲来无事亲自撰笔,此间不实之处,只有君隐自知。月神山一战,万民皆为此战殉葬是真,然,双神并未陨殁,皆有一息尚存。

算算日子,画心那个女人也该醒了吧。

君隐勾唇一笑,抬袖一挥,能观过去亦能测未来的观尘镜一暗,重归于一片混沌,君隐亦转身离开了观星台。

*******************

“以我神位,换汝长生,以我神灵,净汝心尘,以神之命,奉祭天焚,身堕凡魔,生死不问......”

“身堕凡魔,生死不问......”

君逸的声音,霸道又温柔,一阵阵穿透着她的耳膜,又穿透她的灵魂……

画心挣扎着从沉梦中醒来,虚汗漓漓,四周一片暗黑,竟叫她分不清这是在画情谷的长夜,还是在九幽的永夜。

动一动,只觉得四肢麻木,头脑昏沉,心口隐痛,却也因这实实在在的疼痛,画心确定了一个事实——

她,竟然还活着!

被天下第一神兵利器沉渊剑一剑穿心的她,竟然还活着!

画心一睁开眼,汹涌的泪水立即磅礴而出。想起君逸最后留下的那句咒语,“身堕凡魔,生死不问。”

她若活着,那他呢?

堕凡还是堕魔?是生还是死?

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漆黑黑,竟一个人都没有,连一丝声响都无。画心想,这大概是在九幽了吧,那也难怪无人问津了,她可是神见神怕魔见魔怯命格诡异孤绝天煞的——九幽神女。

九幽啊,她终归还是回到了九幽吗?

那个肮脏她却又无法摆脱的地方。

画心躺在黑暗里,木然,没有生欲,也没有死念,随着泪线的蜿蜒,她的思绪越飘越远,她想起了她丑陋不堪的身世,还想起了她和君逸的初次相见......

九幽,是一个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要绕着走的地方,那里只有黑夜没有白昼,那里血流漂杵,碎肉埋骨。

九幽,本是冥界的修罗之所,毁于玄炽元年那场神魔大战。那一战众神皆灭,集万神毕生之法力将魔之一族镇压于九幽之下,以此换取了万世太平。

而她,就是从九幽黑色的岩石上,浴血而生的曼珠沙华,根下是万恶之灵,是以片叶不生,根上是万神之灵,是以遍野花开。

她是从血泊里绽放的生命,鲜血和恶灵供养她的生长,万神的灵力给予她力量,时日久之,便化作了人形,集万神之力,掌生死轮回。

她身怀九幽之力,天下无以匹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万物苍生都不过在她一念之间。

“望有一日,你能许这天下,江山如画,万民归心。此后你便叫作——画心。”

海潮般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初化人形的她睁眼一看,一片漆黑的夜空上,绽放着一朵如火如荼的盛世红莲,焰焰烈火,不熄不灭。

从此,她便成了九幽新生的神女,画心。

而她不知,这弄人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她在九幽的永夜里度过了漫长的岁月,她没有看过九幽以外的天空,没有见过红莲业火以外的亮光,没有听过佛经低诵以外的声音,也没有闻过血肉枯骨以外的味道,直到一万年以后。

一万年后,神族的遗孤前来九幽祭祀众神。他们是天地间最后两个神,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神魔大战时因尚在襁褓并未参战而幸得以生。

君隐和君逸,一人着白衣,手执折扇,一人披蓝袍,腰悬长剑。白衣如云,蓝袍似水,踏空而来,迎风飘逸。

二人生着一模一样的容颜,面如冠玉白,眼若星辰亮,发如砚池墨,眉若远山黛,周身光华流转,风仪临仙入神,令人见之而不能忘。

他们的眼神好像带风,他们看过来的时候,画心觉得四面八方的风都吹了过来,吹起她如墨的长发,吹起她如火的红衣,她赤脚站在漫无边际的花海里,花影翩跹,怀里抱的琴是母神留下的法器九凤朝鸣,手里提的灯是神界第一辟邪圣物玄隐灯。

君隐和君逸从未见过这样奇异的景色,大片的曼珠沙华,炽热的鲜红色,像瑰丽的赤霞,像燃烧的炽焰,还像翻滚的血海,美得动人心魄,那样的美,透着五分妖艳,五分邪气。

而花海里站着的那个陌生女子,披花做衣,长发及地,像是山野的精灵,特别是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只是远远望了一眼,君逸便已心巢一动,情念四起。

“你不该属于这里。”

不该属于这血肉模糊腥风血雨的暗黑永夜。

君逸的声音清冽如泉水般动听,他踏风而来,立在半空,俯身看她,长发倾泻如墨,水蓝色的袖袍飘过来,伸出一张莹白如玉的手掌,馥郁的香气,盈盈迷了她的眼她的鼻。

她怔怔地仰面看着君逸,仿佛看到了天光流动,她闻着他指尖的馥郁,仿佛嗅到了百花芬芳。

原来,这世间,还有红色以外的光。

原来,这世间,还有血肉以外的香。

她仿佛受到了蛊惑般,将手递给君逸,君逸万年冰山般的脸上露出笑容,如春光乍破,如秋水流波,摄人心魂,动人心魂。君逸轻轻一牵,花枝绰约,她回头远远望了一眼天际烈焰灼灼的红莲,身影如虹,随君逸逐光而去。

她喜欢他,始于初见。

从第一眼见到,就迷了心窍。

彼时,君隐瞧着君逸,无奈一笑,他这个高冷孤绝的弟弟,还是头一次为一个女子破冰拂暖。

君逸牵着画心从君隐身侧掠过时,画心额间绽放着的火红曼珠花,似妖似媚,直瞧的君隐心头一跳,一阵寒意袭体,似有大劫将临。

一恍神,画心已随着君逸飘出许远,馥郁的水蓝,似火的妖红,交叠晃眼。君隐藏起满心的不安,追上去冲着君逸嬉皮笑脸打趣道,“沉睡万年,你终于醒了。”

他一颗沉睡万年的心,终于被她唤醒了。

……

“沉睡万年,你终于醒了。”

黑暗里传来清泠泠的声音,说着数万年前她曾听过的一句话,语音语调,都是一般无二。画心惶然从久远的回忆里惊醒,以为出现了幻听。

“吱”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一片扎眼的天光泻进来,照得暗黑的屋里一片敞亮,光影里缓缓走来一人。

画心侧身仰头便看到一张万分熟悉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以及冷峻的唇。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忽然就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救你确实是不太容易,几乎搭上了我半条老命,不过你也不用夸张到如此感激涕零吧,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从忘尘殿赶来的君隐,袍角上还沾着云气,君隐走到画心身前,随意丢了一方锦帕给她,转身安然地坐在离冰玉石床不远处的一张软榻上,坐姿慵懒又随意。

素白的长衫干净平整得没有一丝杂色,愈发衬得君隐清冷出尘,倒真是像极了君逸,可他一张口说话,嘴上的油嘴滑舌以及脸上那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瞬间出卖了他,语气出奇的平和。

画心缓缓自君隐身上撇过目光,失望一闪而过。他不是君逸,君逸永远穿着水蓝色的长袍,腰间束着月白色的宽腰带,绣着祥云纹,那祥云的形状仔细看来,隐约是一个“心”字。

画心坐起身,斜靠着玉枕,佯装漫不经心地问,“我睡了多久了?”

君隐见她方才还一脸悲泣欲绝的面色瞬间恢复如常,虽忍不住想笑,却依旧不动声色地说,“一万年整。”

已经一万年过去了!

画心心头一颤,愈发觉得惴惴难安。

一万年了,若是君逸安好,来的岂会是君隐而不是他?

君逸一定是,不能来!

静默良久,身下的冰玉石床几乎要被画心苍白的指尖抠出一个洞来,画心终是鼓足了勇气看向君隐。

她明白,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他,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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