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向她看去。可方才她躲在案下,被金特使那么一拍桌案,她不仅掉了一根玉簪,发丝也散乱许多。
“可不是么”,鄂伊人调笑,“看金特使把我们云妃娘娘吓得,发丝比晨起还乱呢。”
皇上神色一正,“云锦,你过来。”叶瑟亦步亦趋,皇上复柔声问:“你告诉朕是怎么回事,你说什么朕都信。”
叶瑟平日扯谎随口就来,可她打心底不想骗皇上,于是磕巴起来,“正如金特使所言,臣妾与金特使是偶遇。”
“既然是偶遇,竟有空宽衣解带,也算奇事”,娴妃亦插嘴。
“你们静一会”,弘历向众妃低吼。他知道她们为发泄平日怨妒,可殊不知她们这样讲,字字打在自己夫君颜面上。若真如她们所讲,岂不是整个大清的耻辱,连她们也无法幸免。可他心里不信她们所说,只怕有更大的阴谋,自己却无法察觉,于是凑近叶瑟耳朵问她:“你可曾见嘉妃?”
叶瑟心头一慌,“未曾”,她嗫嚅道。皇上认真注视她,“你知道朕信你的。你什么都不要怕,同朕讲实话,朕为你做主。”他的目光低到哀求,可她却低下头,“皇上既然不信臣妾,便信自己的眼睛吧。”
皇上转头问皇后,“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置?”
皇后一时心慌,不知如何答才算有分寸,“按制,该送慎刑司审查一番。可臣妾觉得一定有误会,不如再问云妹妹吧。”
皇上知道即便再问,她认定的事不会改变。他明白慎刑司的严酷手段,不如自己先审了。于是,回头向随行的桂嬷嬷,“嬷嬷,掌嘴吧。”
桂嬷嬷与馨嬷嬷上前,一个响亮的耳刮覆在叶瑟脸上,“请娘娘说出实情,莫让奴才们为难。”
叶瑟紧咬嘴唇,依旧无言。嬷嬷又一记耳光。叶瑟冷笑一声,看向皇上。皇上亦望着她,依然在求她说出真相,别让他为难。可她越挨骨头越硬,死活不开口。嬷嬷们又给了几记耳光。
皇上令嬷嬷住手,叶瑟嘴角已沁血,脸上的指印久久不消。皇上方道:“朕信金特使同云妃的清白。只是,金特使光天化日躲进我大清后院,怕不是有更大的阴谋吧?”
金特使方才见叶瑟挨掌掴,虽然与她初相识,不知为何,心却随着疼,于是冷笑道:“金某人今日算是见到了,大清皇帝不仅打天下厉害,打女人也有一手。不知皇上所指更大的阴谋是什么?无论是什么,皇上不必向娘娘一个弱女子去,冲我来!皇上是怕在下偷走大清的珠宝兵器还是机密情报。那下官现在就证明给皇上看”,说着褪去所有衣衫,赤裸立于皇上面前。众妃嫔尖叫着别过头,不忍直视。
“皇上,如今下官已一丝不挂,无大清一物,是否可以走出这里了?皇上是否可以饶过娘娘了?”金赟怒视皇上。
弘历仔细盯着地上衣物,确实空无一物,“金特使误会了,朕并无此意。阿忠,伺候金大人整好衣衫,护送大人出城。”
皇上厉色瞥了一眼众妃嫔,“酷暑易令人难堪,谁再敢构陷她人,朕命人撕乱她的嘴。”说着先愤然离开祠堂。
众妃亦缓缓离去,离去前多先瞥叶瑟一眼,心中充满得意。
众人嘈声散尽,嘉妃才从案下出来,见叶瑟红肿的脸颊,流着泪说:“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是我贪生怕死,致妹妹被皇上冤枉,被众妃嘲笑。”
叶瑟一滴泪夺眶而出,仍强笑道:“哎,没事,我可得回宫料理一下脸了。姐姐莫跟来”,说罢先跑出祠堂。回永和宫一路,她浑觉树也黯然,云也伤心。被掌掴之时,她无暇想爱与不爱的问题,只想他怎么舍得。
回永和宫,言蹊便见到她脸上的伤,“娘娘脸怎么了?谁敢这样对娘娘,奴婢告诉皇上。皇上一定要了她狗命。”
叶瑟一笑,看着言蹊,一字一顿,“不必了。正是皇上打的。”说罢,泪水亦夺眶而出。
言蹊心头一惊,但想来中间一定有误会,于是转移话题,“娘娘莫说话了。上次您为奴婢配的药膏,还有不少呢。奴婢给您敷上。”
“不必了”,叶瑟挥挥手,失魂回到床上“我得留着这些印记,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不要异想天开,妄想当今圣上真一心待我,做梦一样。”
言蹊再上前,发现门已被娘娘锁上了,任她怎么叩都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