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从咸福宫出来,忽觉外面天晴地朗,渐行渐暖。他不知慧贵妃为何要深陷那见不得光的生活不肯走出。他用力呼了一口气,将方才的怨恨与压抑一扫而空,又吸了一阵早春的鲜氧,向永和宫走去。
踏进永和宫,见满屋别着的迎春花,难得的朝气,简直与咸福宫云泥之别。他从身后揽住叶瑟,将鼻子贴在她后颈,深深吸了一气她的味道,温柔而失落地问:“若朕不能次次践诺,你日后可会恨我?”
叶瑟捏着手里一枝迎春,回头往他鼻上一扫,“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况且,人啊,没准今夜死了,就没日后了。”
弘历抢过迎春花枝,向她脸上轻抽了几道:“同你认真讲话呢,满嘴的丧气。”
叶瑟抢回花枝,重新插入瓶中,“人啊,只有心里丧气些,悲观些,反而会看得开,活得明白。那些过得苦戚戚的人,恰好是心里怀了太多美好的愿望。于是才会对生活失望。所以啊,有时,悲观是乐观,乐观才是悲观。”
“多谢师太指点迷津”,弘历假装一拜,“瞧你,虽说不学无术吧,却说得跟佛家道理似的。”
皇上去三希堂,叶瑟唤了言蹊陪自己送皇上。返程,在内务府门口遇到兰悠。言蹊心中气得紧,忙拽叶瑟走。可兰悠跟几位宫人话别,主动向她们走来。“云妃娘娘万福”,兰悠笑着请安。
“天下小人都能离娘娘远远的,便算万福咯。”言蹊插话。
叶瑟瞪了言蹊一眼,免得她因以下犯上被罚。兰悠走上前,拉住叶瑟的手:“妹妹刚挑了几块素雅布料,想来也是姐姐的风格。待我亲自绣好了,给姐姐送上一套。姐姐别嫌妹妹笨手笨脚才是。”
她怎么还能如此若无其事地同她们讲话,言蹊已气得来回踱步,“哦,我家主子知道啦,谢娘娘好意”,拉过叶瑟的手便走了,边走边跟叶瑟说:“娘娘,你若还能跟那兰嫔修好,那奴婢劝您还是早日出宫,否则被人吃了不吐骨头,都只能怨自己了。”
“修好是不能了,但也没必要为敌吧?”叶瑟道:“她也只错了一次,还不好将人一棒子打死。”
“娘娘,如今你复宠,甚至比先前更盛。而她因您一事失宠多日,你该抓住时机一举将她端了,让她再翻不了身。否则日后,若她再受宠,保不齐再欺负您。”言蹊苦劝。
“好了,我知道啦,以后一定堤防。”叶瑟笑答。
“娘娘,咱们别回宫了。奴婢这才想起,娴妃娘娘唤您去茶叙呢。”言蹊道。
娴妃?平素没有什么往来,怎么突然要聚。叶瑟虽心中不解,但仍随言蹊向坤宁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