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露院的马车比预计中来得慢了许多,听得楼下马嘶车响,明夷饶有兴致地估摸着晏起耽搁的是谁。
她希望是绫罗。说明石若山与她相谈甚欢,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可她总觉着,石若山不似孟浪之人,而绫罗大概也不会试图用软玉温香挽留他。
如此,便又希望昨夜他二人相敬如宾,未有留宿。否则,只怕石若山轻看了她。太容易得到,恐怕不是好事。
连山把三位娘子带了上来,便起身回老宅去了。
三人入屋时的脸色已说明一切。
洪奕不用说,红粉绯绯,眉梢眼角都是水灵灵的欢喜,整个人活泛到要飞起来一般,就差在脸上写上热恋二字。进来便坐到榻边,说连山已经说过她跌伤的事,喋喋不休教训她不可酗酒。
葵娘与她相反,不言不语,与往常雀儿般的灵动截然不同,抬头看明夷一眼,想要开口说话,又咽了下去。
明夷明白她心思,大概是得知了她们与成言见面的事,怨明夷不带她一起,又不好怪责,只能自己暗暗委屈。明夷料到会如此,但也只当不知。
一个武功高强的俊美男子从恶人手中救了她,还大快人心惩罚了恶人。被救的女子很难不为他芳心萌动,何况是葵娘这样初涉情场的小丫头。但成言恐怕是不会与她有所纠葛的,既如此,不如不见。
明夷为自己的安排内心开脱着,却恍了神。被英雄相救的,让恶人受罚的,何止是成言之于葵娘。若他的恩人是成言的师父,那也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而他遮眼不见,也是不想与她纠葛吗?
三人中唯一让人无法看穿的是绫罗,沉静,自在,顺其自然的道家做派。明夷竟是看不出她昨夜究竟发展如何。
看明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绫罗神会,坦率说道:“他今早起得晚,我耽搁了会儿,让明娘子久等了。”
明夷有些讶异:“石大哥如此猴急?真是看不出。”
洪奕在旁一头雾水,预想询问,被明夷眼光制止,她想听绫罗说。
绫罗微微一笑:“不是他猴急,是我邀他留下,他原想以礼相待,抵不过杯中酒,怀中香而已。”
这下,明夷瞠目结舌,原以为绫罗心如止水,没想到如此主动。难道不知她是为她谋算终身,矜持一番也好啊?
绫罗解释道:“他明日夜里就走了,此去可能数月不见。他作为一帮之主,扬州也不缺红袖温柔,我若不即刻委身,他怕是转头就把我忘了。”
洪奕忍不住插嘴:“帮主?”
明夷没理会她,微有些尴尬:“我没想到你二人一见如故,未说明他帮主身份,也是怕绫罗以为我用世俗势力诱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