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芷若这一忙就是整整两天。
恰好赶在朝廷期限的最后一天,谢博衍乘的马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林山县,朝码头驶出。
谢博衍扒在纪芷若身上:“娘子,我不想离开你,我这心里总是不托底……”
纪芷若神情复杂。
谢博衍的感觉没错,纪芷若没把握在接下来贤党的报复中,带着全家人全身而退。
谢博衍在钦差大人面前为纪家表功时,钦差大人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没人相信,那些事都是纪思源和纪芷若做的,大家都认为谢氏父子才是幕后的策划者,谢博衍这么说,无非是谦逊罢了。
假如谢博衍少说几句,这一点还不会这般明显,谢博衍说得越多,在表现谢家父子品行高洁的同时,越显得纪思源无足轻重,纪芷若赶着上前捞功:所谓欲盖弥彰,大抵就是如此。
当然了,对纪思源这样的草包来讲,无足轻重才是正常的、安全的,只可惜,偏偏赶上了这油煎火烹的当口。
可这怪不得谢家啊!
要怪只能怪祖父无情。
“公子一定要保重,只有公子平安了,我们才能借力,咱们毕竟是姻亲啊!”纪芷若娓娓地劝着。
谢博衍怯怯地点了点头。
他不能再问了,纪芷若是不会告诉他未来的事的。
黄昏时分,马车到了他们上船的码头。
“娘子,你要想着我,不能因为我没用,就不喜欢我了……”临别在即,谢博衍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不行,我难受,我疼,我上不了船了。”
纪芷若皱眉,一边伸出手指威胁,一边吩咐:“来人,将公子抬上船去!”其他人早就上船了,只等谢博衍一个,她总不能做得太难看。
谢博衍只得闭嘴。
可一上了船,这货便趴在船舷上大喊:“娘子,我会想你的,天天想,夜夜想,时时刻刻想!”到了后来,干脆放声大哭。
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很丢人,实在是忍不住。
他孤零零一个人来到这个时空,带着不能说的秘密,只有同样拥有秘密的纪芷若,才能让他感觉不孤单。
他深爱纪芷若,原本以为自此后可以相依相伴,永不分开,哪承想,造化弄人,无法抵抗的分别不期而至。
这里不是现代,没有手机、微信、视频、网络……
在这里,一封信要走一个月,还不一定能到,一次别离就是经年数月,像他这样病体伶仃,纪芷若那样诸事繁杂的主儿,一个转身或许就回错过一生……
还有人配合谢博衍。
一道来送行的何氏,从马车上冲了下来,一边挥舞着帕子,一边大喊:“女婿啊,你放心吧,我一定带着若儿尽快进京。”
“女婿啊,你别哭了,保重身子啊……”她的声音可比谢博衍大多了,引来了更多的人看热闹。
何氏不管不顾,对着船上的谢博衍也哭了起来。
纪芷若在马车上被这两人臊得直捂脸,十分后悔方才没狠心点了谢博衍的睡穴,哪怕是哑穴也行啊!
幸而,觉得丢人的,不仅是纪芷若一个,谢书恒连连大喊:“开船,快开船……”他羞得都要跳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