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庭园,九曲桥头。
宣于璟才从太后那里问安出来,身为侄婿,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好亏了表面。隔三差五的,也须得往康宁宫走动走动。
远远的一小队禁卫巡过,其中一名突然一惊一乍地道:“呀!我的宫牌呢?你们谁见着了?”
“宫牌不见了?还不赶紧找找?”走在前头的禁卫说。
“你小子总丢三落四的,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敢弄丢,要是让头儿知道了,又是一顿好骂。”另一人道。
“我这不正找着嘛。”说话人急中带怕,围着腰带摸了一圈又是一圈,脖子都转拧了。
“不会真丢了吧?”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的,几步路的工夫就……”那人说着,下意识地回头往经过的路上望。
“还看什么?赶紧往回找找,这东西要让人捡去了,闹到统领那里,杖责都是轻的!”
“那——你们先巡着,等我找着了,再——”
“还‘再’什么呀,赶紧去吧!找着了再说!”
几个人低声催促了几句,只见禁卫中的一人匆忙回头,神色略带焦急地低头往回。
他一路走,一路作势搜寻,直到其他几名禁卫巡远了,才稍稍直起了腰板。
九曲桥头,紧连着一条长廊,临湖的一边有廊柱与座栏,另一边则是一道带有花格木窗的景墙,墙下盆景沿路,各色的花草交替摆放,五彩辉映。
格墙为边,拱门作界,将内宫的花园分隔成湖光与园色两片。
宣于璟在园墙边伫立,背向湖面,似松神凝望着一园子的翠绿。
可才站下,就听得景墙花窗的另一侧传来轻声。
“王爷,说话可方便?”窗后,方才的那名禁卫一边低头作寻找状,一边轻扣窗棂,小心问道。
“说吧。”宣于璟嘴唇微动,轻吐出了两个字。
他与外臣联系不便,堂前宫内,很多消息都需从安插入宫中的禁卫取得。
“小的听闻,江越公子吏部末司的职位已定,用不了几日,就有官书下达。”禁卫隔墙说道。
这对宣于璟而言是早就料到之事,他只是说:“还有呢?”
“葵妃娘娘因为江越的事,自请交出宫权,如今代理后宫的是梁妃娘娘。”禁卫接着往下说。
宣于璟静默听着,后宫中事,他能插手的甚少,但求知其一二。
“王上那里呢,可有发生什么事?”宣于璟更关心的显然是朝堂上下的人事。
“王上前日在御书房中因为私熔兵符一事,将郭统军罚俸停职了。”那禁卫应道,说话间,时不时变换着姿势,在身边的花草盆景中间翻翻找找,尽力维持着不让人起疑的状态。
“这事本王已经听说,不过你可知郭统军停职之后,王上将驻沛营的辖权派给了谁?”宣于璟低声相问,目光始终对着园子内侧,好似独自观景的样子。
“这——小的也不确定,不过曾在喝酒时听林统领提过,王上下令急召公良将军回沛都。”禁卫答。
“公良长顾?”宣于璟沉思了一会儿,想到公良长顾当初之所以被派往西疆,多半也是因为那是十一弟的居地,如今十一都奉旨入宫了,他被召回也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