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它?”樚溪觉着有些匪夷所思,该不会是今日误吸了月奚香,生了幻意?
他的手仍在它的颈间摩挲,“你可以先想一想……”他似乎很有耐心。
樚溪忽然就想到了,几乎没有犹豫,“能不能……”
“不行。”他打断她,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它可以报答你,但不能以它的生命为代价。”
樚溪的眸中暗了暗,确实,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让澹台明射杀它作为围选的战利品。
“事情总会有别的法子……”那人淡淡道,修长的手指在那白狐的后脊上游移,“你若变成它,可愿被人射杀?”
樚溪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尽管匪夷所思如此,她还是毫不犹豫道:“愿意。”
那人似乎也不意外,“虽说如此一来这狐儿不会伤及性命,毕竟神识异位,你总要付出些代价。如若你运气不错,没有就此丢了性命,但即使回到以前的样子,他也不会再记起你了。这样,你也愿意?”
她笑了笑,记起?只怕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又有何区别?
他可以不记得,但是她想不出再看不到他的样子。
她晓得自己的心思和执念,之前和以后的事情她管不了,眼前的事,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发生。
“我要怎么做?”她问道。
那人将手中抱着的狐放下,它在他身边徘徊片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到时候,在他身边就行了。”他随着那白狐隐入夜色中,崖上仍是静谧一片。
围选之日风和日丽,林外十七位少年骑着乌驹身负弓弩,身后一众侍者奉香捧花,在林外空地设了锦绣宴席。
若非门中人,当以为是谁家贵公子踏青狩猎出游。谁料到这之后,将有如何一番血雨腥风杀戮无常。
樚溪立在林中的水边已经有一阵了,她看着自己的倒影,一身雪色皮毛无半点瑕疵。如今她可以听见林中哪怕最细微的声响,和他每一次的呼吸。
很快,她所能感觉到的,只剩他和另外一个人。谁能最快地猎得走兽出了林子,就是胜者。
她再不犹豫,循着他的声息而去。
她在他一箭之外立住身形,立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他第一次看着自己,专注地,心无旁骛地,看着自己。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看见他浑身是伤,他的嘴角却有了微微上扬的弧度。
虽只是极短的一瞬,于她,已是足够。
她回身就往林外奔去,野花与落叶在身边飞扬,她却只能听见他策马在后,他的气息平稳而笃定。
眼前的小山丘之后,就是林外的空地,那里少白门各级管事正恭候着新一任的门主,
她立在小山丘之上,回首看着他策马近前,看着他搭弦上弓。
那姿势,是她亲自教的,他做得更加完美罢了。
她闭上眼,心里想着,这一辈子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竟是不会被任何人挂念了。
穿胸的痛苦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糟糕,她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将自己抱起,他的怀里是她贪恋的气息。
她长舒了一口气,任由无边的黑暗与沉寂将自己包裹,自然没有看见他眼中转瞬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