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还掺杂着盔甲与兵器摩擦的声音,慕容馨微微皱了皱眉头,这阵势显然不是出来随便逛逛的。
好在这群人很快就远去了,四下重又一片静谧。慕容馨却再睡不着,如今少眠,夜里醒来就很难再入睡,索性披了外衣到院子里透口气。
虽是初夏,却因靠近北境,凉意还是颇重。她方拢了拢身上的外衣,只觉颈间一凉,一柄雪刃已紧紧压在肌肤之上。
身后的人呼吸粗重急促,却并未说话。
“你受伤了。”慕容馨几乎立刻可以判断他受的伤不轻,应是支撑不住太久。
那人手下又紧了紧,她可以感觉到液体自脖颈间滑落,倒不觉得痛。
“你若再用劲,就没人救得了你。”她淡淡道。
一阵静寂后,那刀锋果然松开了。
慕容馨转过身,那人个子很高,身影将自己拢了个结实。
原先架在她脖颈间的长刀撑在地上,应是费尽了力气才没有倒下。
“你若是还能走,跟我进屋。”说罢,她转身入了屋子,燃了案上的烛火,将随身的包袱里的药瓶取出。
听见身后噗通一声,那人进了屋子,估计是再无力气,跌坐在门边。
慕容馨上前就要揭开他的前襟,却被他一手捉住了手腕。
他头上兜着披风的帽子,看不清样子,只隐约看见刀削般的下颌。
“你这个样子,一会儿我也没力气把你拖出去埋了,不然你还是自己出去……”慕容馨耐心道。
那人思量片刻,松开了手。
慕容馨将他的前襟揭开褪至左肩后,一柄断箭犹自深嵌在前胸。
她的指尖甫一触到伤口,他纵然强自隐忍,还是微微一颤。
她这才看清箭头带着倒钩,取出时若不仔细,只怕十分危险。
她自袖中掏出一块锦帕,递至他的面前,“这个,是新的,我没用过。你咬在嘴里,一会儿会很痛。”
他的嘴唇动了动,“不用……”
她慢吞吞将帕子收回袖子里,将伤口周围清理干净,边絮絮道:“你说,我等下把你交给外面追杀你的人,能换多少银子?估计不少,我就先去买头驴,好拉车……”
那人气急,一个“混”字尚未出口,慕容馨手起利落地将断箭拔出,又迅速地将止血药粉洒在伤处,接着几乎整个人靠进他的胸前,紧紧压住了伤口。
过了许久,她都不曾感觉到他有何动静,才缓缓起身。
他头歪在一边,已然晕了过去。如此之痛,他竟一声未出,慕容馨心里已是十分佩服,这才刚刚发觉自己背后尽是汗水。
元澈转醒的时候,只觉胸前压着什么,甚是沉重。低头看见那女子趴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正香,一手犹按着自己的伤口处。自己的口中有草药的清香,有几味他识得,绝不是寻常人配得出。
他试图将她推开,牵动了伤口,痛得重又垂下手去。却听见她似是梦呓般地嘀咕着:“我不走了……一直在这里……”
微光透入,小院里人影幢幢铁甲森冷,元澈坐在廊下,伤口已被重新包扎,此刻闭目不言。
他的身前跪着一人,“陛下不该如此……”
“妄为?”元澈打断他,双眼缓缓睁开。
那人立刻俯身在地,“末将不敢……只是潜入南商这等事,本不该由陛下亲自……”
元澈起身,越过他,往院门外走去,“院子里的两个人,离将军该知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