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刀锋映着弯月,流光而下,堪堪斩断书生头颅的时候,书生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站在书生背后的三个壮汉,惊愕的看到,他们的老大,长刀迅如闪电的落下,似乎下一刻,就要血光四溅,书生的头颅飞起。
他们心中都不禁叹了一声可惜!
其中一个,就在隔壁的里仁坊长大,还见过这个书生两三面,心中更是感叹不已。
这是个纯正的读书相公。
平时不惹事,不生非,温文尔雅,见人三分笑意,让人心生亲近。
只是命不好,今日惨遭这飞来横祸!
......
下一刻,
这帮悍匪不约而同的齐齐露出惊愕的神色,情不自禁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就在他们眼前,老大长刀挥下,竟在堪堪触及书生的脖颈的时候,硬生生的顿住了。
“罗老大....”
“大哥.....”
“大方哥......”
......
他们齐齐惊呼出口,实在不敢相信,平日心狠手辣、杀伐决断的大哥,竟在此刻心慈手软起来,惊愕之下,他们顾不得掩饰平时熟透的称呼,竟叫出了为首之人的名讳。
为首之人气急败坏,“一群蠢货!嚷嚷什么?还不过来帮我一下,我.......的腰闪着了....我TM.....动不了了.....”
几个壮汉更是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大哥何曾有闪过腰的时候?
莫非.......昨日小桃红伺候的太好了?
可转眼,他们也顾不得深夜人寂,纷纷惊慌的叫道,
“我也动不了了,大哥!”
“老大,咋回事啊,我也是动也动不了.......”
“大方哥.....我也是......”
为首之人眼神中浮现出惊怒神色。
刚才,一股奇异的感觉闪过,他全身瞬间就仿佛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寒流冻僵,再也动不了了。
全身僵硬、冰凉,冬夜不能动,也就是嘴巴,眼睛能左右查看。谁知,站在书生背后的三个货,也是和自己一样诡异的情景。
他的汗毛倒竖,心中意识到,出事了!
难道,遇到鬼了?
他强装镇静,低声喝道,“都别吵!老三,你动起来试试,看看咱爷们都咋回事?”
他是在叫站在他身边的黑衣壮汉。
谁知,这个老三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哥.....我也动不了了.......”
为首之人心沉入了无尽的黑暗,多年的江湖生涯,让他此刻脑海中无数闪念,寻思着可能的原因,撞鬼?遇仙?被人下毒?......
这时,书生放下手中的笔,拿起纸,上面墨迹淋漓,是刚写的一个字。就着微弱的油灯,他漫不经心的拨开架在脖颈的长刀,对持刀者说道,
“认识这是什么字吗?”
持刀者心中的震惊,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江湖混迹这么多年,他如何意识不到,他们几人同时诡异的动也动不了,竟似乎是跟这位柔弱小书生向他们出示的这个字有关?
但是,善于战阵杀伐的他,何曾识的什么字?更何况,即使他识的,他也猜不透、理解不了这其中的缘由。
这更让他陷入浓浓的恐惧之中。
书生脸上温润的笑容慢慢消失,板着一张俊俏的小脸,
“这个字,就是“定”字!我正要书写东坡先生的一首词,《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你们夤夜持刀,闯门入户,刀上尚有血腥之气,想必今夜新杀了人吧?如果你们刚才听我的话,迷途知返,投案自首,也许你们还有些生机。但你们不知死活,恶念丛生,竟然还想着杀我,那么,圣人云,求仁得仁,又有何怨?本书生就如你们所愿,各位,等着枷入县狱,秋后处斩吧!”
持刀的黑衣壮汉听得心中发毛,突然眼前一花,手中的雪亮钢刀,竟然一瞬间凭空消失。
这时,书生若无其事的打了一个哈欠,合上书,吹灭油灯,旁若无人的爬上简陋的床,不一会儿,就沉睡过去。
弯月清辉,透过窗,照进小屋。
一动不动,五个僵硬的宛如雕像的黑衣人,个个心中的惊骇,如同惊涛骇浪。
真是见了鬼了,诡异到了极点。
可是,即使他们嘴巴能动,却叫也不敢叫,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了,生怕惊醒熟睡的小书生。
此刻,躺在床上睡熟的文弱小书生,在他们眼里,不啻于恐怖的大魔王!
刚刚,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只是漫不经心的在纸上写了一个“定”字,就将他们这些积年强盗定住,像被施了仙法一样,动也不能动!
而且,只是一眨眼,手中的钢刀,竟然全部都凭空消失!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他们真是被猪油蒙住了心,今夜竟然敢来招惹这种神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