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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菲尔收到弦歌公主飞鸽信件之后,是正阳门之变的第四日,当即便给弦歌回了信去,信中拳拳担忧安慰鼓励之词,但也仅此而已,杨菲尔面对这政局纷乱,也是不知该当如何。
第十日,各地方道衙府衙县衙陆续收到邸报,朝中已经抓起嫌疑乱党十几余人,都是朝廷中流砥柱的重臣,包括兵部尚书孔群武,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李繁,内务府总管邹庆,户部左右侍郎郝庄和王向延……,兼有政敌互相举报者亦不乏少数,朝中大乱,人人自危。
弦歌后又陆续来信,信中寥寥数语,却深透惶惶无助,父母、哥哥为她撑起了一片天,让她遍游这天下畅快自由,突然遇到此事,如天地覆灭,也是她人生的一大变故,父母亲人虽然俱在,却似与从前又完全不同,她再不是父母面前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也不是举国上下都对她娇宠纵容的小公主,她需要安慰忧虑的母亲,帮助劳累的心力不支的父亲,照顾昏迷不醒的哥哥……
从她和母亲入住了父皇的御书房之后,来自朝前和后宫的质疑和排挤就开始源源不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风口浪尖,步步维艰,最后一封信中已觉她有心力交瘁之态,期盼杨菲尔速来京都。
杨菲尔也是茫然,虽然她也很担心弦歌现在的处境,但是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对弦歌于事无助,可又不忍心弦歌独自一人,在那深宫之中苦苦支撑,便和张甫祯两人商议:自己或可先去一趟陪陪弦歌,哪怕是陪陪她说说话也好。
去年在京都几个月都是靠信鸽传递消息,今年再去,杨菲尔却觉这种方法可以成为历史了。
为了实现这相距千里的遥控指挥,杨菲尔决定带着电话研发中心站的三十个人员一起上京,随着她一路架设电话线,让每隔三十里一个的驿馆之间都有电话相连,直至千里之隔如同隔房喊话。
每一驿设电磁发电机提供电源,电话线在此时的制造成本也不低廉,但是为了实现两地既时通话,这个成本虽然高昂,胡氏企业还是愿意承担,也有实力承担。
杨菲尔邸达京都已经是腊月二十,张甫祯身为安淮府首辅,不能说走就走,可能要到二十五六才能邸京。
风尘仆仆赶到东京城中,直接就被弦歌派的亲卫接进宫去。
时隔一年,两人再次相见,却恍若隔世。
杨菲尔一年的婚姻生活滋润的她丰美圆润,面上那冷冷清清的疏离之感消减了不少,弦歌却在这一个月中煎熬的瘦了一大圈,十七岁的少女不见往日的天真无邪,强装出来的镇静和干练之下,隐藏着不安和疲惫,甚至,那紧紧抓着杨菲尔的苍白的手都透着神经质的轻颤。
弦歌将杨菲尔径直拉到长禧宫中,摈退左右,对着这位始终可以保持淡定悠然的朋友,她终于卸下满身的防御,垂泪连连,道:“秀,怎么办?怎么办?……我父皇如今身子更加不济了……连奏折都是他口批,由我代笔,现在朝中上下对此十分不满,我……我快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