镛州兵紧追不舍,吓破胆的火云军来不及关闭内圈瓮城门直接逃进东城正门内。
张汉真在后面看得真切,满面嘲讽,想到冯延鲁臧循的唐兵也是不战而逃,南唐军队的实力不过如此吧!
镛州兵蜂拥进入内外瓮城,前面的兵士已经开始撞击城门。
突然,火箭如雨从头顶飞射而下,落入地面的火箭带起一道火墙。镛州兵大骇,“不好,地下埋着火油。”
瓮城城头转圈的雉堞后站起一队队火云军,火箭带着凄厉的风声射进内外圈瓮城内。美丽的火焰从地上窜起,跳动着优雅的舞步,但在镛州兵眼中这是死亡之舞!
张汉真脑子嗡了一声,怎么会,怎么会,他上当了!
城门出口处箭雨最为密集,那里布有大量火油,火焰跳跃狂舞。城头上有人将火油扬下,下面的镛州兵凄厉怒骂。
张汉真头脑里只剩一个字“逃”。身边的亲兵护卫着他穿过火海跑了出去。陆续有镛州兵逃出,但很快他们又陷入了另一种绝望。
上千身穿绯红战袍的火云军如天神般矗立在吊桥另一端,威风凛凛,如怒目金刚。
“杀!”赵杰和谢聪大喝。
“杀!”火云军挥舞兵器砍向狼狈不堪的镛州兵。城门内外俱是一片惨呼。
瓮城内被火海包围的镛州兵企图从两边的阶梯登上城墙,当他们快到达顶点时滚石落下。阶梯上的镛州兵哀嚎着翻滚跌下,随着滚石落入下面的火海中。
另一队镛州兵又抢上阶梯,等他们快到顶点时,滚木落下。这一幕重复再重复。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糊味,让人心悸欲呕。
城外的镛州兵无心恋战只求逃命。张汉真受了伤,在兵士们拼死护卫下闯过火云军的封锁。
战局很快落幕,就如谢启预料的一样,一个时辰胜负已见分晓。
谢睿带着五百火云军出南门转到东门接替了赵杰和谢聪,围杀镛州逃兵。
赵杰和谢聪马上遵照谢启的命令分兵,每人带着几百兵士,拿起早就放在城外的火把、扁担和木棍向着困龙岗方向而去。
孟坚与幸存的五百多人被困在行营里。火云军占据了两边的山脚和营门,用箭雨压住他们。时间不断流逝,孟坚心中焦急,猜想其他火云军此刻应在肃清包围山岗的镛州兵。
他咬紧牙关,绝对不能让善战的谢望逃脱。狭路相逢勇者胜!他对身边的兵士说:“三百人随我上山,擒拿谢望。其他人留在行营,如果火云军闯营,你们就放箭。”
三百人跟在孟坚身后奔向山岗最凹处。
孟坚所料不错,谢启和谢光带领天戟都正在斩杀镛州围兵。谢启从西,谢光从东一路砍杀过来,很快在山岗南面汇合。谢光的人马守在山下,谢启领着百人分别从南面和西面上山寻找谢望。
唐猛帅领幸存的火云军缓慢下山,这行人断粮断水很久,现在只是靠着求生的本能在竭力支持。
山岗西面坡度较缓,但下山的路程相对也较长。唐猛感觉走了很久,但距离山下还有很长的路程。
老将军昏迷不醒,由兵士们轮流背着,唐猛护在他们身边。
突然斜刺里有人喊道:“他们在这里。”
一个个镛州兵跳了出来,火云军马上摆出战斗姿态。这些敌军正是孟坚带领的镛州兵,他们上山的路很陡但相对也很短。
镛州兵虽然只有三百人却是精力充沛水足饭饱的三百人,对战五六百身虚脚软的火云军搓搓有余。
孟坚大喝一声:“杀死谢望。他们背着的那人就是谢望。”
镛州兵杀了过来,唐猛挥舞大刀挡在谢望身前,火云军兵士也纷纷阻挡冲过来的镛州兵。
孟坚大踏步向着唐猛而来,想要阻挡他的火云军都被他身边的镛州兵拦住。孟坚提枪刺向唐猛,兵器相撞,唐猛后退了数步。
孟坚调转枪尖刺向兵士背上的谢望。唐猛双目充血,但身体虚弱让他脚步迟缓无法及时救援。
电光火石间,一箭疾射而来,铛的一声打偏孟坚枪尖,激起一片火星。孟坚被该箭振得虎口发麻,他心惊不已,射箭之人要有着多么惊人的臂力啊!
瞬息间另一支箭奔着他的头射来,带着一阵疾风。孟坚马上低头避过,可第三支箭已经到了,正中孟坚右臂,穿肉而出。孟坚一阵剧痛,银枪脱手,箭上的力道让他摔倒在地。这三支箭几乎同时发出。他暗暗称赞:三株连发,此人好箭法。
火云军看见来人兴奋欢呼,“都虞候来了。”
谢启身后的天戟都冲向镛州兵,有两人迅速来到孟坚身旁用长戟抵住孟坚。
谢启朗声道:“你们的主帅孟坚被擒,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孟坚大喊:“不要管我,赶快放箭,射死他们。”
谢启冷哼,他的箭术精妙绝伦,他抽出三支箭搭在弓上,嗖嗖三声,四名镛州兵栽倒。他再拉弓,又是几人倒地。
天戟都的长戟翻飞,镛州兵尸身翻倒。余下了镛州兵吓破了胆,再也不敢停留,转身逃跑,消遁在暗夜里。
困龙岗之围已解,谢启成功救出父亲,但危险还没有结束,他们必须尽快返回邵武。天戟都兵士禀告,困龙岗行营里还有镛州兵负隅顽抗。
谢启冷酷地说:“放火。”
此时正是西北风,火箭射入行营,行营瞬间燃起大火。可惜这些镛州兵,他们在行营里埋下引火之物是打算火烧火云军。没想到这些引火之物竟成了他们的催命符。行营里一片鬼哭狼嚎。
谢启将昏迷的父亲抱在怀里,他挂念父亲伤势,心急如焚似沸油烹煎,带着一百天戟都骑马先行回返。余下的天戟都护卫着幸存的火云军向着邵武缓缓慢行。
为了避免与张汉真的残兵相遇,谢启一路向北再转西去往邵武,四更天左右进入了邵武北门。
张汉真与残兵狂奔四十里,体力严重透支,不得不停下来喘息片刻。他看着身边仅剩的一千多人,心中恨怒翻涌。
既然火云军在城门设伏,那么他们一定没去困龙岗,谢启必定会在自己兵败后出城赶往困龙岗救父。
张汉真咬牙切齿地决定,他要去困龙岗与孟坚合兵一处,先杀了谢望泄心头之恨,再埋伏谢启报今日火攻之仇。
张汉真一路向东,碰到了从困龙岗逃出的镛州兵。逃兵告诉张汉真,困龙岗被袭,围攻困龙岗的除了邵武的火云军还有查文徽的唐军,兵力有近万人。
张汉真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邵武仅有三千人,谢启也只带了五百骑兵进城,斥候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多余兵力。如今三千人刚刚在邵武埋伏自己,如何分身飞去往困龙岗?
张汉真想不通前因后果。不过他料定谢望脱险后一定会返回邵武,而查文徽需要回军建阳驻守。
他清点身边的镛州兵,超过二千五百人。他命令兵士准备好弓箭,埋伏在路上,截杀谢望和幸存的火云军。
斥候向正在闭目养神的张汉真禀报,探得前方五里处有一队火云军缓缓向邵武行进。张汉真马上精神抖擞,命令兵士做好准备。
突然,一个兵士指着身后邵武方向惊惧地喊:“那是什么?难道是火云军杀来了?”
众人向后看,远处邵武方向,火把组成了一条长龙向着他们蜿蜒行来。
众人惊恐万分,刚刚与火云军的那场交锋太过可怕,他们今晚实在不想再与邵武的火云军对战。
又有一人惊惧的喊道:“快看东北方向,难道是建阳的唐军?”
果然东北方向也有一条火龙向着他们行来。
远处,赵杰和谢聪带领的火云军挑着扁担或木棒,上面绑着几个火把,急行军而来。
张汉真头皮发麻,感觉冷汗浸湿内衣,看这些火把的数量两路的唐军恐怕有四五千人。刚刚恐怖的记忆盘旋回脑海,他似乎又听到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喊杀声。
“大帅,他们兵力强过我们,与他们硬碰就是送死,我们还是赶快逃吧!”
张汉真没了斗志,带着部下轻身绝尘飞逃回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