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军医眼眸湿润,哽咽着对谢望说:“大帅,这套针灸之术不可多用。您还是不要强撑,告诉都虞候实情吧!”
谢望摇头,神色灰败,“他以后只能靠自己了……我这个父亲最后能为他做的就是不让他分心……你施针吧……等兵部的回文到了……你就去与那孩子说……送我到抚州休养……”
老军医无奈地拿出金针,他擦干眼中泪水,聚精会神地为谢望施针。
婉宁回到将军府时已经很晚了,她的马车里装着很多珍贵药材。回到房间里的婉宁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呆呆地靠坐在美人榻上,看着烛火跳跃舞动。
晚膳前父亲在书房里对她说的话此刻又在耳边回响。
“我把你嫁到谢家,就是想借着这门姻亲为纽带连接冯谢两家的关系。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次日一早,婉宁让谢鑫叫来几个小厮带着药材去看望临伯,告诉临伯这些药材是父亲和叔父的心意。希望家翁能够早日康复。
婉宁有些忧伤地问:“公公和夫君是不是就此厌恶了冯家?”
临伯微笑,“娘子不必担心,这件事与您一点关系也没有。您现在是谢家的媳妇。主人和郎君一向都以公事为重,不参杂私人恩怨。”
婉宁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她柔柔地说:“多谢临伯,请帮我转告夫君,让他万事小心。”
临伯微眯眼睛,“好的,娘子。”
婉宁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谢鑫小声问临伯:“冯娘美丽温婉,郎君不会因为她叔父就迁怒娘子吧?”
临伯捋着胡子,“太过柔顺了些,配不上我们英雄盖世的郎君。”
谢鑫瞪大眼睛,“郎君不喜欢娘子!那为什么还把蝶恋花送给娘子?”
临伯斜了他一眼,“冯家送来这么多的药材全都是因为关心主人?”
谢鑫迷惑不解,“难道不是吗?”
临伯冷冷地说:“他们是要堵我们的嘴。他们防着我们,你以为我们就不防着他们吗?”
谢鑫挠挠头,“什么意思?我不懂。”
“就是管好你的嘴巴,不要乱说的意思。记住和往常一样,看好冯娘,每日都要向我汇报她的一举一动。”
谢鑫低头,“是。”
婉宁回到房间,马上去看桌上的一个小布篮,里面放着一个已经变黑的鸽蛋。她大婚那夜,一对鸽子产下了一颗蛋。她此后经常去看望这颗蛋,总感觉自己与它有某种说不出的联系。
十多天过去了,这颗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鸽头告诉她,现在是腊月,天气太寒冷,这颗蛋里的幼雏可能很难破壳而出。鸽头建议她用温水湿润蛋壳使壳松软,如果幼雏破壳,就能活下来,否则……
婉宁已经用温水湿润蛋壳。蛋里那黑黑的东西动了动,蛋壳一下子裂开,一只嫩嫩小小,身上只有几根稀拉茸毛的幼雏出现了,它奋力鸣叫,声音微弱,却不断地鸣叫着。
这只小雏鸟成功破壳而出让婉宁感动,它不屈不挠在寒冬腊月里活了下来,也在婉宁体内注入了一股生机。
她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再惧怕,不怕夫君是一个武将,不怕将军府是否接纳,不怕谢冯两家在朝堂上是什么立场。她已经嫁给了他,她一定会做个好妻子,她一定会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