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洙带领着八千人马就行走在武夷山间的千年古道上。去年腊月查文徽就是从这里进入建州。此路是武夷山脉最狭处,两边山壁高耸,好在中间地势平缓。
皇帝下旨封他为建州行营招讨马步都指挥使,将军祖全恩为应援使,姚凤为都监,领兵八千会攻建州。
兵士领着一个身穿绯红战袍的小将来到他的马前。
那小将抱拳施礼,“卑职是火云军谢睿,奉我家统军之命在此接应都指挥使。出了这分水关就是建阳地界,我的兄弟谢智正把守在出口那里。”
何敬洙想起自己在金陵时听闻了这位青年统军的种种功绩,心中感叹:近在建阳的人没到,远在邵武的人却来了。
谢睿:“今早收到统军传信。闽王遣仆射杨思恭、统军使陈望领兵一万人星夜赶来。请都指挥使早做准备。”
何敬洙:“替我多谢少帅。不知他何时离开邵武与我合兵一处?”
谢睿笑了,“统军早就不在邵武了。”
何敬洙面露疑惑,“噢?”
谢睿:“统军收复了镛州,人现在镛州。”
何敬洙十分震惊,谢启竟然拿下了镛州,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
何敬洙只比谢启的父亲谢望年轻几岁,他自忖换做自己处在谢启的境地,也无法做得像他那么好。
九曲溪进入武夷山后,折为九曲,后汇入崇阳溪,曲水蜿蜒,壑岩林立,水光山色,美不胜收。
闽将陈望站在九曲溪南岸向北眺望唐天威军大营。他到达时,唐军已经在溪水北岸扎寨。他只好在南岸安营。
陈望回到大帐,迎面就是杨思恭阴沉的脸,“统军打算何时与唐军交战?”
杨思恭是王延政的宠臣,擅长聚敛钱财。无论田亩山泽、鱼盐蔬果,他都要成倍的向闽国百姓征税,其横征暴敛成为闽国历史之最。闽国百姓对他恨之入骨,称呼他为“杨剥皮”。
陈望心中讨厌此人,但又不敢得罪他,耐着性子说:“唐军兵精,其将帅久经沙场。如今闽国的安危都系在我们身上,我们没有万全获胜的把握最好不要轻易出兵。”
杨思恭怒火中烧,“唐兵已经深入建州腹地,陛下寝不交睫。如今唐兵不过千人,而将军拥兵过万。陛下将大军委托与你,你应尽早趁唐军立足未稳对其发动进攻。如果贻误战机,请问将军有何面目觐见陛下?”
陈望胸膛起伏,他知道王延政派杨思恭来监督自己,如果自己不出兵,杨思恭一定会到王延政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即便他认为现在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可也别无选择。
他叹了一口气,“杨仆射放心,我三日内就与唐兵开战。”
杨思恭轻声冷哼,得意地转身出帐。他对陈望的态度非常满意,自己是闽王宠臣,就算陈望是统军也不敢不听从自己的命令。
大帐里陈望的裨将反对,“唐军远来,每日军需消耗巨大,他们是等不起的。卑职认为我军现在不应主动出击,只需坚守南岸,阻隔唐军南下。”
陈望叹气,“我何尝不这样想,但有时情势就是这么的不得已。我们还是考虑一下要如何主动出击吧。”
他在裨将们耳边低声言语一番。
南唐天威军大帐中,何敬洙、祖全恩和姚凤都坐在帐中议事。
祖全恩:“闽兵这几日一直在收集竹筏,船只,看来他们是打算近日渡溪与我们决战。”
姚凤:“这倒有些出乎意料,我以为陈望会坚守南岸,阻止我军南下。”
何敬洙笑了,“陈望既然打算来北岸做客,我们总要好好款待才是。”
祖全恩眸光闪闪。
天色朦胧,晨晖浅淡,黎明即起的静夜里是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还掺杂着兵士们小心行走的声音。
闽兵悄悄地来到溪岸边,上竹筏,搭浮桥,井然有序,不闻人声。
先头队伍已经悄然来到北岸,一条条浮桥出现在溪水上。
此时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闽兵们开始快速渡溪,很快北岸上聚集了上千的闽兵。
杨思恭站在南岸看着闽兵成功渡溪,心中满意。
陈望和裨将们也渡溪来到北岸,此时半数的闽兵已经列队北岸,浮桥上源源不断的闽兵正向着北岸奔跑。
陈望看着渡溪的进度,对着身边的裨将点头。裨将们正要带领兵士冲向唐军大营,突然一声尖厉的响箭刺破晨曦的静谧,四面八方的箭雨射向北岸上的闽兵。
一排闽兵倒下,浮桥上也有闽兵落水。唐军震天的喊杀声传来,他们早已埋伏在北岸,就等着进攻的信号。
闽兵举起盾牌抵挡射来了箭矢,并向唐军方向冲去。前队唐军也冲过去迎战闽兵,后队唐军不停射箭,更多的闽兵被利箭钉在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