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道：“孙兄说的可是五殿下？”

孙公子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道：“正是五殿下。”

五殿下。

重华想到了那个执戟跨马，意气风发的背影，想到他们在战争的阴影中磨合了数载，互救过数次，才成为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的朋友。她想到他在最厌弃自己的时候仍然为她挡了无数的酒，和他吞吞吐吐了数次，最后才拜托给自己的人。

竟然就是半个月后救了自己的萧三公子，或者说，该叫萧三姑娘。

每每想到此处，重华都想感慨一下命运的奇妙。

有人问道：“此事与五殿下有何关系？”

便有人答：“我倒是听说五殿下当年也去了西北，但是好像并没有正式露面。”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五殿下有亲自上阵杀敌？”

外围的学子看客们讨论了两句，皆不知详情，便又将目光重新聚集到圈内围坐的五人身上。

孙公子道：“五殿下当年为了历练自己，自请去了西京。由于五殿下精研西北诸汗国文化习俗，遂知道每年四月十六是卫戍汗王开坛祭天的日子，而祭坛之上又是只有汗王一个人可以登上去的地方。丞相就是在五殿下处得知了此事，才能一人一马独闯卫戍汗国取得汗王的首级，终又全身而退！”

他这番话说的豪情四溢，似乎是将自己当作了故事的主角，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中的逻辑问题，围观的群众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错误的信息就这样一层一层地流传开去。

去年春闱的时候还有人据理力争，条理清晰地论述了渊池会盟是大凉国祚的转折之战，详细地分析了重华与五殿下赵宁轩是如何颠文倒武，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才一举斩获了卫戍汗王的首级。虽然此人最后落榜了，重华还是命人将那名学子找了回来，留在中书省观察了两个月，就将人撺掇去了西北送给五殿下。如今倒是很难再有这样的偶遇。

内圈的几位继续争论他们管中窥豹的历史，顺便表达一下对“贤相”“良将”的崇敬之情。重华听得无趣，正待离开，却忽然听得楼下传来一阵特殊的喧哗，楼上的人纷纷探头下望。

却是昌平。

他手中提着个半大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褴褛，目光精明，正是早前被重华暗中收为己用的四巷孩子王。少年的手中死死地抱着一个包袱，任昌睦怎么拉都不肯松手。

重华朝那包袱看去，觉得眼熟的很，里头大抵包着她的官印和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