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砚离许久不出现,面色看上去苍白了不少,唇色淡薄了,眼眶下那不容忽视的黑圈圈十分引人注目。
看样子,窦砚离这段时间并没有想象中过得那么好。
打量完毕,顾文澜不阴不阳地问他:“哟,大贵人,您找我,可有贵干?”
窦砚离出不出现,她的生活依旧丰富多彩,别提多快活了。
顾文澜的心思,聪明如窦砚离何尝看不出来?
窦砚离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顾文澜,你还真是没心肝。”
去青云会见他只是归还玉佩,若是他不强迫她必须留下来,大概顾文澜很有可能将他抛之脑后了。
越想越不得劲,窦砚离神色疲倦揉了揉眉心。
顾文澜一听,当即翻了翻白眼,“我的心肝好好的,咋被你诅咒没了?”
她有没有心肝,轮得到窦砚离对她指手画脚?
窦砚离:“……”
这个小祖宗伶牙俐齿,最爱歪曲意思了。
“你懂我在说什么,”窦砚离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语气悠悠:“顾文澜,这些日子你一直不来,我一个人在青云会,一点也不开心。”
仇人死了,他固然高兴,可分享喜悦的人不在,便索然无味了。
顾文澜扯了扯嘴角,说道:“你不开心,找战翼战乐不就行了?”
他眼巴巴地过来找她,莫非她得无偿奉陪到底吗?开什么玩笑?
窦砚离深知顾文澜依旧有心结,语气稍缓,用一种近乎哀求的态度对她说道:“顾文澜,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梦见一个场景你与一个男子激烈争吵,最后他丢下和离书一走了之,而你却投河自尽了。”
原本漫不经心的顾文澜一听到这席话,当即震撼不已。
那不是她的前世吗?为什么窦砚离会梦见她的前世?
窦砚离继续说道:“你死了后,京城血流成河,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到了最后,皇帝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赶忙下令彻查,终于发现此乃奸人谋害太子所设下的圈套,于是又诛杀了一批参与此事的奸人,太子与皇后……终于恢复了名誉。”
顾文澜听着听着便落下了眼泪,等到人全死了才发现人家是清白的,迟来的正义,又有何用?
窦砚离似是没发现顾文澜的情绪不对劲似的,依旧念念叨叨:“皇帝特意重新安葬了太子与皇后,你的家人以及牵连到此事的无辜者,都被一一找回尸骨重新入葬,顾家邵家人自然少不了。因皇太子一位空置了,朝中很多大臣主张立齐王为太子,皇帝不同意,认为齐王行事乖张,不堪储君,反倒是越过诸多年长的皇子选了最小的六皇子当皇太子,当然,与此同时,皇帝又以祸害朝野的罪名将六皇子的生母圣妃赐死。”
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外乎如此了。
顾文澜咬牙切齿,“便宜这个女人了。”
若不是她在背后搅弄风云,利用建安帝的年迈糊涂来大做文章,那么楚崇贤与邵皇后何至于死得那么惨?区区赐死,哪里比得上她亲人死去的痛苦?
“圣妃被赐死,六皇子才当了一天的皇太子,皇帝就死了,临终前委托了付习原、姜行云等人辅佐皇太子,还有,已故的皇太子遗孤年幼的小儿子收归宗人府抚养,上玉碟,要求辅政大臣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窦砚离的话立即引起顾文澜的强烈反应,她追问说:“太子还有血脉活下来?”
当初她以为太子一家子全被杀光了,不可能有人活下来,心灰意冷,才会投河自尽。
不曾想到,老天爷保佑,竟让楚崇贤的小儿子活了下来。
窦砚离淡淡点头,“因这个皇孙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宫女,并不得宠,太子一家子遇难时才幸免于难,这个孩子一出生,他的母亲就把他偷偷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这是已故太子的孩子,谎报那是她娘家的侄子,要不是付习原偶然发现了,可能这个皇孙一辈子见不得光。”
“付习原……”顾文澜眼眶一红,楚崇贤的儿子能够平安无事,应该也是他多加保护的作用。
即便他并未站队楚崇贤,可他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向着楚崇贤的。
因为,他是众望所归的储君,大魏的皇太子,建安帝期待已久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顾文澜愈发感激起那些默默支持楚崇贤的人为了保护皇太子而做出的一切努力。
“因皇孙尚在,六皇子这个皇帝当的很不稳当,朝野上下质疑声音不小,再加上辅政大臣有两个隐退,其余的两个又是同一个阵营的,也就当了七年皇帝,六皇子就死了,没有子嗣留下来,于是付习原才找了皇孙继位,皇孙及冠的那一天正式归还大权,同一天晚上病逝,死后皇孙将他葬进建安帝的帝陵,长久陪伴。”
窦砚离说完,望着顾文澜一脸激动的神情。
“好……太好了……”
顾文澜笑着笑着就哭了,楚崇贤的儿子当了皇帝,老天有眼,兜兜转转皇位又回到楚崇贤一脉上了。
窦砚离还想继续什么,全被顾文澜打断了,“你和我说这些,绝非偶然吧?”
前世的故事,她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如今窦砚离将前世往事娓娓道来,恐怕它已经猜到。
窦砚离摇头,“不,我就是兴致一来,随意编了个故事骗你的。”
“是吗?”
顾文澜皮笑肉不笑,这个故事听着就很像真的,窦砚离果然是猜到了什么。
被顾文澜这么盯着,窦砚离倍感压力,只好说道:“我承认,我聊起这个绝非偶然,这个故事的确是真的,没有骗你,虽然那只是我的一个梦,却无比真实。”
不管是真是假,顾文澜反正是当真了。
前世的结局太凄惨,她不愿过多回忆,只想着今生好好保护自己的亲人,不重蹈覆辙。
窦砚离歪了歪头,“不知顾小姐你是否相信我说的这个故事呢?”
气氛凝滞了起来。
顾文澜握紧了拳头,语气变冷,“窦砚离,别和我打哑谜了,赶快老实交代,你是否猜到了什么。”
“这猜不猜的,不就是一句话吗?”
窦砚离莞尔一笑,“顾四小姐你一直很关心你的家人,对太子也很在意,想来这个故事对你来说并不陌生不是吗?”
眼神开始变得幽深起来。
“那又如何?”
顾文澜讥讽道:“是真是假,你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