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易略有睥睨,不知这“您”,是京都方言的习性,还是一种尊称?
黑衣少年揉了揉后颈,拿起卷子,利落起身,他走到程千易身旁,随口说道,“这位知贡举,好看得简直犯罪呢。”
程千易回避开来,但知道这不是个普通白丁,于是微微低头,不多言语,给他让出一条路。
视线扫过黑衣少年交上来的纸张,程千易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秦宕。
秦宕走出已经半空的文曲阁,那马夫见此,忙驾车赶过来。
“公子。”马夫欲下马行礼。
“不必了,直接回府即可。”秦宕踏上马车,理了理衣摆,坐安稳了。他从袖口取出一张折纹随意的纸,缓缓展开,纸上笔墨瘦削灵秀,略有飞扬之感。
他一字一字仔细读完,而后抿嘴,露出极为细微的笑容。
“公子,前方有人拦堵。”
“嗯。”秦宕也不掀起帘子,“是知贡举大人吧。”
程千易微微一愣,随后拱手行一礼,“打扰了,您是否,不小心带走了什么?”
秦宕把手中的纸按照原样折好,递出小窗外,“我说呢,这儿怎么多了个东西。”
程千易接过道谢,“有劳。”
“我会替你保密的。同样的,请你,也替我保密。”
“……明白。”程千易脸色微沉。
“走吧。”秦宕吩咐马夫。
程千易站在原地,垂下头,展开手中紧攥的那张纸。
这是戴轻梦的答卷。
派他来当知贡举,目的便是如此。让他趁机拿走戴轻梦的答卷,交予苏榭。
本是一件容易事,谁知半路杀出秦宕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程千易藏在袖口的答卷。
秦宕之所以一直坐着,直到人都走完了才起身,就是因为看到程千易私藏答卷。
好看得简直犯罪?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说程千易犯了法。
程千易意识到那张纸被秦宕拿走,急忙赶上,之后发生的便是刚才那一幕。
他很清楚,秦宕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了,并且,也对天机阁有了戒心。
要保证秦宕不会说出他程千易窃取答卷的事情,就需要他保证,不会向天机阁说秦宕看过这张答卷。
程千易为了自保,只能认栽。
另一边,苏榭在酒楼开了几个包厢,宴请天机阁和滕文的考生。
“怎么了,不舒服吗?”典三诗看戴轻梦面色不佳,凑了过去。
“喂,你没必要总是这么关心我吧。”戴轻梦语气很不耐烦。
“你自己心情不好,也没必要迁怒于我吧!”典三诗看她那不知好歹的样子,也没什么好气。
“……对不起。”戴轻梦低下头。
她突然看到苏榭进来,手不由地握紧了瓷杯,仰头便干了一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