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胖子像个肉球似的滚了过来,脸上的笑容仿佛都要溢出来,“殿下,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我是这场活动的负责人箬竹小斋。”
“早就听皇叔说过,箬竹先生能力出众,果然所言非虚。”
箬竹小斋受宠若惊,忙摆着手,说:“不不,托殿下的福,殿下的福。”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后面还杵着个人,立马挪开他那山一样的身躯,介绍道:“这位是暂时担任二位的翻译,望月静熹。”
望月静熹听到这胖子终于想起还有她这个人,便往前站了站,行了个礼,挂上了标准的外交式微笑,然后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殿下,这边请!”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像入了魔一样,失去控制了,十五年前,那个小女孩就是长陵渊的执念,头几年里,她轮番饰演了他恶梦里各种不同死法的主角,他追问过身边的所有人,他们都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没有人告诉他,那个小丫头到底怎么样了,还活着吗?在哪里?他只能忍耐,慢慢地把她藏在心底,经年的浮尘也没能盖住那双眸子里的惊惧。
后来,他羽翼渐丰,才得知她还活着,在国外,他庆幸,她还活着,真好。
一别经年,当年那个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他一时间都没能认出她来,唯一没有变的是眼角那颗泪痣,浓密的眼睑毛在灯光的映照下,给那个泪痣撑了把小伞,整个脸没了以前的婴儿肥,眉眼越发精致了,下颌如削,嘴角的微笑。
在长陵渊看去,像是画技出神入化的画师画上去的一样,完美无瑕,却又让人觉得很假。
望月静熹姿势都摆了快一分钟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便疑惑地抬了抬头,正巧对上了长陵渊望过来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是两口年深月久的古井,幽邃而悄怆,像是一下子就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她心头莫名一颤,真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她想。可现在也不能这样干杵着,她只得又重复了一次,“殿下,这边请!”
长陵渊回以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十五年来的沧海桑田,他说了句,“有劳了!”声音里有说不出的落寞。
她不记得了,我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长陵渊带着这种苦涩,迈步向前。这个时候,礼堂里的人已经注意到这一行人了,更是认出了皇长孙和溪公主,他们纷纷停下脚步,行礼问好。
长陵渊打起精神,以最优雅的姿态和最饱满的精神来应对民众的问候,不时还停下来问小不点们:玩得开心吗?夸夸他们勤奋好学诸如此类的琐事,无聊又不得不去做。
望月静熹趁人不注意,近似耳语地对望月静好说,“回家再收拾你!”双胞胎姐妹只能被裹挟进了索要签名的大军里,还是这么个特殊的队伍里,俩人彼此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霉神”的影子。
众人来到台前,围着奥黛丽休斯的人群老远就自动分出一条通道以供皇长孙一行人通过,想必也已经有人告诉奥黛丽休斯,皇长孙和公主殿下会过来“拜访”她。
美国人向来热情,休斯非常热情地问候了长陵渊和长陵溪,为长陵溪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还特意在扉页上写了一大段祝福的话语。
望月静熹尽职尽责地做着翻译的工作,翻译她是一流的,这难不倒她。
可就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她只要每翻译一句,那位皇长孙殿下便无比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她说的是什么金科玉律,需要认真地记下来似的。
“非常感谢皇长孙殿下能来参加我的座谈会,鄙人不甚荣幸,也非常感谢我的书能得到公主殿下您的肯定与称赞。”奥黛丽休斯说。
长陵渊听着望月静熹翻译,世界通用的几种语种,皇室成员从小都会专门请老师来教授。他当然听得懂这几句话的意思,带翻译不过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是一种突显国家意识的行为。
当然了,这丫头的业务水平倒真是相当不错,难怪皇叔会那么笃定她一定会进外务省秘书处。
每年都有成百上千万的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外务省,不单单是因为外务省是最接近国家权力中心的机构之一,还因为是所有公务员中待遇最好的。
当初羲和帝进行国内改革就规定从事外事工作的人员会享受最高待遇,所以进了外务省就离发家致富不远了,但是仕途能走多远,那就得看你有何家庭背景和个人的业务能力了。
双方交谈了十几分钟,长陵渊便借口有事在身告辞了,毕竟不能耽误其他人要签名,他时刻得要做一个为民着想的皇长孙,极尽全力做一个合格的未来这个国家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