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看了看郯老,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哥哥。”
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挤出个笑容。
宝儿躲在郯老后面,被郯老一把拉了过来。
“站好。”郯老看了看这对金童玉女,严肃地说道,“以后你们就以兄妹相称,你是哥哥,你是妹妹,你们要相互帮助,不能让对方受到欺负,听懂了么?”
两个孩子懵懂地点了点头。
“哥哥叫什么啊?”宝儿却生生地问道。
郯老抓了抓脑袋,他这辈子都没念过书,这可着实把他给难住了。
在棚屋的时候,郯老检查过少年的穿戴。少年的烂衫内衬里绣着“武阳”二字,起先郯老觉得这是孩子本家的名字,后来又想了想或许是个地名。这衣服也不尽合身,有点像当兵的穿戴,毕竟连年征战,在外流浪,只不准扒下件死人的衣服。
但孩子总得有个名字,郯老左思右想,终于似下决心,道:“唉,我与你冬日相遇,姑且唤作冬郎吧。”
“冬郎?冬郎。嗯,冬郎哥哥。”宝儿亲昵地叫了声,甜甜地笑了笑,“宝儿好开心,宝儿有哥哥啦。”
宝儿拉着冬郎的手,在并不宽敞的房间内转着圆圈。少年配合着女孩的手势舞蹈,拘束和陌生渐渐远去,两人的笑声回荡在简陋的小屋内,仿佛这漫天的大雪从未出现过一般。
一晃四年,光阴如逝。
宝儿已经出落成一个水灵灵的少女。虽然穿的衣服缝缝补补,却并不妨碍她出众的姿容。她待人热情,十里八乡的人几乎都熟悉这个乖巧嘴甜的丫头。
而冬郎也已年及舞象,虽然依旧干瘦,但是肯吃苦,愿意干活,给家里帮了不少忙。郯老家的生计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冬郎依旧不太爱说话,时间长了,大家伙也就当成了他的秉性。在大家眼中,这个少年沉默寡言,但老实敦厚,未来娶个贤惠妻子,过个小日子,倒也不错。
郯老的老伴走了以后,冬郎就接替她继续在城里李员外家干活,虽然冬郎看着瘦弱,但是砍柴挑水的事儿从不含糊,宝儿就帮忙做些针线,贴补家用。
到了上学的年纪,由于家里穷,兄妹俩念不起书。巧在那李员外对于这家人印象颇好,说家里孩儿正在念书,教书的先生倒也认识,不妨趁空去做个旁听,也不碍事。
可怜冬郎出生微寒,第一天上学就被几个纨绔追着打骂,他也不还手,任由拳脚加在身上。
谁知被小宝儿撞见了,自己哥哥被人欺负,心下火气就上来了,一个小姑娘家家,冲上去就给那几个男娃一顿乱锤,吓得这些个混小子再也没敢欺负过冬郎,说他家有个小辣椒,一点就炸。
宝儿看着哥哥浑身泥泞,抱着他就哭了起来,回到家里自己挑着月光,给他身上衣衫缝上口子,手上还给扎了好几个针眼。
贫寒的一家虽然这些年历经风风雨雨,但总算熬了过来。生活像现在这样倒还过得去,就算磕磕碰碰,也还继续转着,白天黑夜,永无声息。
这一年,冬天来的特别早,也正是这一年的冬天,这家人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