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江弦歌放下了笔:“李玉!”
李玉匆匆走进来,尖细着声音:“皇上?”
江弦歌刺耳地拧了拧眉:“娴妃那边可传来消息了?太医如何说?”
“回了,说是一切都好。”
娴妃身子不好所以日日都有太医请平安脉。
其实娴妃的身子也好治,只要多多休息不操劳就可以了。
容嫔这件事明显就是娴妃做的,皇上突然问太医怕是担心娴妃忧思过度吧。
他在皇上身边多年,从未见过皇上对谁像对娴妃一样关心。
对娴妃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甚至于娴妃入宫多年都没有侍寝。
江弦歌没再开口,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等殿内静下来,他转头朝屏风后那张软榻看去,在软榻旁,有一案桌,上面安静摆放着两支玉簪。
半晌,江弦歌靠在椅子上,阖眸,捏了捏眉尖。
延禧宫,王忠宣旨离开,顺便带走了落霞。
这之后,延禧宫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容佩挥手让众人退下,她端着托盘走近一步:
“娘娘,皇上是何意思?”
她望着托盘上的九连环,脸色微白,却依旧努力镇定,只是轻颤的声音依旧泄露了一丝慌乱。
娴妃站在暗红地毯上,怔怔地望着那个白玉九连环。
良久,她忽然伸手轻抚下,然后嗤笑出声:“容佩,你说,在这后宫,有什么事能瞒得过那位呢?”
她虽笑着,却瞧不出半分欣喜。
亏她还以为,她当真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呢。
容佩默了片刻,才说:“他是皇上。”
这天下都是他的,更遑论一个小小的后宫,想瞒住他,本来就不现实。
娴妃凑近了,看着九连环,灯光下,白玉泛着光好看极了,她说:“是啊,他是皇上。”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做任何阻拦。
她们的这位皇上,究竟有多铁石心肠?
她指向大殿内的九连环,不咸不淡地说:“皇上赏的,那便摆上吧。”
容佩微顿,却没劝,亲自上前将九连环摆在最显眼处。
她想起刚刚被带走的落霞,莫名有些失神。
娴妃只看了一眼,就眼不见为净地转身坐回软榻上,容佩在那块待久了,她望过去,忽地淡淡问:
“你在想什么?”
容佩微顿,手上的九连环碰撞发出叮当声,娴妃看着她的动作,轻微眯了眯眼。
容佩回了神,小心地将九连环收起,才缓慢地踱步到娘娘身前,她低着头,说:“奴婢只是有一事不解。”
娴妃垂眸:“说。”
她腾得跪在地上,却不抬头,只低声问:
“娘娘可知道走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那给魏听雪她是知道的,一看就是有心眼的,这样的女子在娴妃身边她害怕。
她进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这深宫冰冷。
娴妃看着她头顶许久,她说:“本宫说了,本宫不怕。”
容佩闭上了眼,那个人在主子心里真的太重要了,她有些怕娘娘为了那个人会做太多让她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