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死后,公主的行事越发张狂起来,人们自然而然地把这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只以为是驸马死后,公主悲伤过度。
例如说她竟然在光范门前拦下宰相,光天化日之下,丝毫不避讳地暗示几位,应当改立太子,就是出自她门下的宰相,听见这话也不免大惊失色,认为公主这是疯了,这种事哪能是摆在明面上谈的。
还在陛下谗言说朝廷百官现在皆倾心归附于太子,陛下也是从风风雨雨地政治争斗中走出来的,对于这事避讳的很。
据说还曾经招人入室,秘密讨论过这事,却被那人好生一顿辩驳,说得陛下哑口无言,面露惭色,这事不了了之。坐在帘后偷听地公主反而被好生讽刺了一顿,更加气急败坏。频出歪招。
太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不久就有宰相上言,要求把公主安置到东都,陛下自然不会允许自己这世上仅存的唯一个同胞姊妹离自己太远,这事很快被驳回了。
公主听闻此事,大怒,以此责备太子,太子以退为进,上述要求严惩进言的宰相,这事才不了了之。
朝中进来的气氛极其压抑,上面的人动招,却可怜了下面的小兵小卒,无辜受牵连。太子被公主殿下打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陛下却只当什么都知道,两边谁也不偏帮,眼看朝政就要乱起来,人心惶惶,那胆大的猜测那从龙之功的机遇怕是就在其中了。
公主近日却很少去登那九天塔,她又一次寡居,本应该在家闭门谢客的,可大机缘就在眼前,哪能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儿女情长,而耽误了大事呢!
更何况驸马的身份实在尴尬,女帝时期,娘家子侄鸡犬升天,个个封王拜将,气焰嚣张。初时为讨女王欢心,不知陷害了多少皇室子弟,就连当今也差点身陷囫囵之中,堂堂一个帝王连私交外人都成了罪,女帝可不是个疼爱孩子的。
若不是已故去的皇后跟德妃挡罪,殿下岂能只是轻易地被囚宫中了事。儿媳算不得自家人,女皇下手更加狠辣,据说挫骨扬灰,尸骨无存。太子跟宋王几番找寻,不得所踪,如此而来,国仇家恨之下,已是死仇。
女皇死后,中宗即位,虽苟延残喘一时,但最终还是落得个树倒猢狲散的结局,得好一番清算。驸马因长公主的缘故,却是没受到多少侵扰。
一朝身死,从前种种想要一并清空却是妄想,自然有人记得那些血与泪之下的仇恨,公主夹在两家之中,只能丧事办得极为平淡而已。
梁上挂着的白布还未扯去,夜深人静,只有几盏灯在幽幽地发散出昏黄的灯光,风吹得四倒八歪,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路过,连脚步听起来都有些飘忽不定。
近日来,公主皆是独自一人入卧的,夜里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非要钟灵陪她一起。
“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有别人陪你睡觉呢?”钟灵觉得这床榻是又软又绵,跟天上的云彩差不多,躺在里面感觉整个人都陷在里面了。居然还有人躺在这里睡不着觉,奇也。
躺在柔软床榻上的公主却总是心神不宁,眼下的黑眼圈都快要达拉到颧骨上面了,若不是钟灵天天跟她见面,怕是会以为,她被男鬼缠身了呢。
“。。。。。”她懒得跟钟灵说话,这人多少年过去,却还是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从来没变过,年龄对于她来说只是个说不清的数字。
而在她身上,却每时每刻都留下了印迹。
“你怎么会睡不着觉呢?”钟灵难以想象为何会有人无法入眠,睡觉最简单的事了,两眼一闭,精神放空,就好了。